和祁風被誣陷時幾乎一模一樣的手段,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塊,可祁風與蕭恪,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雖說賀綏與祁風私交甚篤,但祁太尉和蕭恪卻是朝中的政敵,將這兩人扯到一塊去,讓人猜不透幕後之人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
可無論是誰在幕後操縱一切,祁太尉都不能錯過這次機會。他的兒子和祁氏一門的榮辱都拴在這一刻,他沒別的選擇。
借刀殺人的事祁太尉不是第一次做,何況他一直將蕭恪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尤其是近幾年燕郡王借著皇帝的勢瘋狂打壓政見不同之人,如今便是自己在背後推一把,也不過是順應人心。更何況也算不上自己動手,不過小小篡改下流言內容,圍魏救趙將親兒子救出來罷了,就算蕭恪真的要死,那也是那位多疑多思的皇帝乾綱獨斷,怨不了旁人。
攀附燕郡王府的人中有些拿不準主意的,便想著去探探口風,只可惜燕郡王府大門緊閉,問就是病了,不論是誰一概不見,從流言在京中越傳越烈開始,蕭恪就『病』了。不過他究竟是真病假病,還是『心病』,旁人心中自有數,面上只裝作不知。
賀家除了賀綏,其他人都不知道這事真相如何,只是賀綏仍堅持每日往返王府和侯府之間。
「舅舅!我才把之前父親教的一套槍練熟,今日您別去蕭叔那兒了成麼?」白琮這些天親眼瞧著賀綏天天往王府跑,心裡頭也跟著著急,可他卻什麼都不能說。見勸不住,乾脆撒氣了嬌。他很聰明得沒有再賀綏面前說蕭恪的壞話,儘管他自己很想告訴舅舅,蕭恪馬上就要大禍臨頭,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衝動壞事,便只能每天尋各式各樣的理由,變著法得想將賀綏留下,有時可以,有時卻拗不過舅舅。
賀綏沒有答應,身為母親的賀牧早已注意到了兒子這幾日的反常,見狀開口道:「阿綏,這小子纏人得很,不讓你看罷想必是不會讓你輕易脫身的。正巧我也許久沒活動身子骨了,且留一會兒,全了他這心愿他便不鬧你了。允寧那兒近來事多,你今日過去便不必往返折騰了,明日待他忙完了手頭事務乾脆叫過來一起吃頓飯。」
「好。」
長姐既已發話,賀綏自然不會反駁。白琮暗道要出事,他是不願舅舅和父母去趟這趟渾水的,可是母親發話了,他總不能一個勁兒地反駁。然而他心中藏著事,本就不太熟的槍法更是跟著心一起亂了,賀牧夫婦與負責餵招的賀綏都看得清楚,長棍一挑一拍,白琮躲閃不及,手腕被敲中一下,不算疼,然而手中紅纓槍卻是握不住了。
賀家姐弟默契地交換了個眼神,沒有主動質問孩子什麼,只是賀牧走過來撿起了地上的槍,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白琮低著頭,雙手垂在身側,聽到母親的嘆息,手指不由絞緊了衣擺,裝著蕭恪『罪證』的那個荷包還掛在他腰間,他還沒有將那東西交出去。
白子騫走上前拍了拍妻子的肩,從他手中接過那桿槍,立在小舅子對面,扭頭對垂頭喪氣的兒子說道:「琮兒,你且抬頭細細記下為父是如何使這一套槍法的。」
同樣的槍法,換到白子騫手中便是虎虎生威,平日看著斯文清俊的男人眼神一凜,剎那間便有了陣前拼殺之人的悍勇,一招一式雖是點到為止的比試,卻不能減弱半分通身的殺伐之氣,真真是在邊境戰場上錘鍊了二十多年、名副其實的大將軍。
白子騫攻勢悍猛,而賀綏則走的是靈巧莫測的路數,兩人的槍法雖都承襲自賀崇疆,落到他二人手上卻衍生出各自的不同來。雖是點到為止的比試,但真刀真槍打上一番下來,卻足夠讓白琮在旁看得痴了,也將那些煩心事暫時拋在了腦後,一雙眼不知該盯父親好還是舅舅好。
「時辰差不多了,阿綏還得去換身乾淨衣裳,趕緊去,別耽擱了。」
賀牧看著差不多了,出聲打斷了丈夫和弟弟的比試,她若是一直不叫停,那兩人少說還要打上半個時辰才能歇下。她沖丈夫使了個眼色,白子騫提了另一把槍,將先前使得那杆紅纓槍重新塞回兒子手中,拉著人便要再教一遍。
賀綏得以脫身,可他還沒到燕郡王府,遠遠便看到了百餘禁軍在王府門外扎開架勢。一如數年前,那些人手持聖旨將侯府以清點保護的名義查抄一般。再聯想到白琮今日阻攔他的舉動和蕭恪同他說過的話,心頭不由一緊,立刻策馬趕到王府門口。
「吁!」
賀綏一勒韁繩,馬兒嘶鳴也吸引了門口禁軍的注意,為首的人見是賀綏,看了眼王府門口的侍衛,轉過身下了階走過來給馬上的賀綏行禮,「末將見過賀將軍。」
「禁軍在此,所為何事?!」賀綏如今已是右金吾衛將軍,與負責抓人的這些兵卒同屬禁軍十六衛,雖說他們並不歸賀綏管轄,但到底是皇帝親封的三品將軍,他還是有質詢的權利。
「燕郡王蕭恪與此次通敵大案有緊要關係,末將奉命拿了人去訊問。」那人官不過中郎將,比賀綏矮了太多。雖說上次抄祁府帶走祁風的也是他,但今日他被賀綏的氣勢壓製得死死的,遠沒有上次拿人時那般趾高氣昂。從頭到尾,賀綏連馬都沒下,他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好好的一句話愣是停頓了兩三回才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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