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本王說不可能呢?」
寧芳遠無法壓抑心中的憤怒與疑惑,質問道:「王爺為何要袒護?莫不是霍奇給了什麼好處,讓您……」
「你們口中如此殘暴的燕州刺史,賄賂本王殺了他自己?你自己聽聽,可笑麼?」蕭恪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還是你覺得為人處世非黑即白?」
「王爺,這不是非黑即白的問題,霍奇罪孽深重,難道在王爺眼裡我等想要一個公平都是錯麼?」
寧老爺被自己長子激動的言辭驚到了,忙在一旁拉兒子的衣袖,他們確實想擺脫眼前的險境,但這並不意味著要得罪更高層的人。本來老爺子就多多少少有些明哲保身的想法,他經不起那麼大風浪,更承擔不了家族毀滅的罪責,沒想到素來穩重的長子會如此言辭激烈。
賀綏在旁坐著一言不發,他看著寧芳遠此刻激動的模樣,不由想若是換做幾個月前,他也該是這般同蕭恪爭辯這為人處世之道。可越走近蕭恪身邊,他親眼所見並非公平正義,更非善惡有報,從前堅信的諸多觀念都被沖碎打散,拼合成如今的自己。甚至有時候腦子裡轉過危險的念頭,連賀綏自己都會覺得自己變得可怕了。
蕭恪並未因寧芳遠的話而惱怒,這樣的人他前前後後兩輩子也見過不少了,說到底還是過於耿直,也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小子,眼光放遠些。你要堅持心中所想是你的事,即便你此刻想著越過本王追求你心中的公平…本王也不會多說你什麼。但有些話我需要同你說清楚,霍奇可以被問罪,但他和程昌年利益一致,你手裡那些東西捅出來足夠讓北境人心不穩,到時候遭殃的是不是只有寧氏和曲氏滿門,你自己冷靜下來也能想清楚。再則,本王勸你不要白費功夫。通政司在本王手上,你猜你的一腔肺腑直言能不能上達天聽?」
蕭恪從來不是什麼良善之人,他不會對忠正之人趕盡殺絕,但平生最厭惡的便是頑固不化的驢脾氣,更不要提寧芳遠這種只盯著自己一畝三分地,拎不清輕重的年輕小子。
「寧大人。」賀綏突然開口,讓原本打算再敲打寧芳遠一番的蕭恪愣了下,靜聽著他說話,「王爺所言並非如大人揣測那般是收受賄賂,而是以大局為重。過剛易折,有時候過於追求絕對的公平正義並不是什麼好事,在下從前也如寧大人一般執著於心中所念所想。可這數月來親眼所見,方知水至清則無魚,大人慎言。」
「……」寧芳遠轉過來面對賀綏,他靜默良久突然朝對方拱手道,「在下受教。只是尚有一問,閣下…可是撫寧侯?」
蕭恪凌厲的目光在寧芳遠說出撫寧侯三個字之後瞬間落在了對方身上,他抬手輕敲了下手邊的供桌,帶刀侍衛便闖進廳中來,把寧老爺嚇懵了。
賀綏嘆了口氣,扭頭對站在門口的侍衛低喝一聲,「出去。」
蕭恪看向賀綏,隨後無言點了點頭,帶刀侍衛又退了出去。雖未明言,卻已變相承認了賀綏的身份。
寧芳遠把嚇得跪到地上的父親拉起來扶著坐回去,朝著賀綏拜道:「下官寧芳遠參見賀侯爺。」
賀綏頷首算是應了,站在親哥身邊的寧芳信眨了眨眼,人都有些看懵了。蕭恪此刻卻變了神情,一改方才的遊刃有餘,他有些不耐地敲著桌案,冷聲道:「寧家小子,聰明多話不會成為你的長處,反而是你的催命符。」
寧芳遠很確定,燕郡王此刻是真的想殺了自己。
「王爺今日出了寧府的門,下官便什麼都不會記得了,家父和舍弟也是。」撫寧侯名義上是燕郡王的家眷,沒有皇命應當是在京中的,可此刻卻易容出現在燕州,而世人皆知燕郡王的親兄長和撫寧侯的親姐姐此刻就在邊境大營抗敵,若是讓京中知道,必定會惹來禍事。不過寧芳遠更清楚,在蕭恪和賀綏出事之前,自己行差踏錯很有可能把他們一家三口的命搭進去,「下官所言是保證,並不是威脅。」
「算你有腦子些,那你替你父親和弟弟記牢了。至於這廳內外的其他無關之人便不勞你費心了。」寧家父子三人動不得便只能約束著,但他不能讓賀綏暴露在更大的危險之中,朝外喚了一聲,自有侍衛進來聽命,「廳內外的人清理乾淨,一點禍患也不要留。」
「屬下領命。」
清理乾淨自然是不留活口,寧家父子也是見過諸如此類的狠辣手段,可不知為何,比起霍奇那種毫無徵兆遷怒處死他人的暴虐行徑,蕭恪這等平靜地說出滅口的話語更瘮人一些。
寧芳信是最後一個反應過來這命令是什麼意思的人,他驚得直接跳起來張口便道:「你是王爺就可以隨便害人性命?!唔唔唔!!」
「王爺,舍弟年幼、口無遮攔,還望王爺海涵。」寧芳遠沒攔住弟弟,只得代為告罪。
蕭恪嗤笑了聲,反問道:「不然呢?聽之任之,然後不知哪一日一封彈劾阿綏的奏摺遞到御案之上,讓陛下發落本王滿門?小子,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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