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硯秋垂首答道:「並非。只是屬下當日瞧王爺神情耐人尋味,不知其中是否有隱情。只是這陣子王爺公務繁忙不及詢問。」
「眼神不錯,人還算機敏。」蕭恪未直接答覆,但他誇讚的話語算是變向肯定了梁硯秋的猜測。
「那家父……」
「辭官不算什麼稀奇事。一腔報國之心空付,令尊那樣的人物只能辭官保自己清清白白全身而退罷了……」蕭恪懶懶答了。
其實他對梁惜年並沒有過多印象,前世他並未去到朔州,自然也沒順手救了梁硯秋,至於記得梁惜年名姓,也是因為後來一件冤案得以昭雪時卷宗一處曾有這位剛正不阿的前任大理寺丞的幾句批註,由此引出了梁家的案子,不過那時面前的梁家後人早不知被埋葬在了何處,同柴晉的兒子一般,死得無聲無息。最後得到的也不過世人的一句惋惜同情之辭罷了。
「王爺先前說那杜慷是您引薦給陛下的,屬下不知……」
「你今日話有些多了。」蕭恪冷聲打斷了梁硯秋的話,「你是主子還是本王是主子?」
梁硯秋自覺多言了,忙告罪兩句,不再多言。
「你有些小聰明,是個可用之人。不過聰明有餘,穩重不足,有些話不是該在此時此刻問的。更何況你為報仇而效忠,這樣的忠心於上位者而言不過是等價的交換,太貪心不是好事。你今日亂了分寸,本王沒有義務更全數告知於你,懂麼?」
「王爺教訓得是,屬下銘記於心,定當盡心辦事。」梁硯秋聽得明白,蕭恪言下之意便是要他拿同等的忠心來換。他做出些功績來,才能換得主子出手幫助,有來有回才算公平。屆時他報了仇,也算是竭盡心力為父母沉冤昭雪,依舊可以光明正大做人,並未折了文人風骨。
於馭人之道上,蕭恪兩輩子都是這麼個處置方式,如今再用,又是對個心思不深的文人,自是手到擒來。
車駕不多時便站下了。
「下官恭迎王爺親臨!」還未等梁硯秋撩開馬車的帘子,霍奇的聲音便傳入耳中。聲音洪亮,又是站在府門口嚷嚷的,不用看都知道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朝梁硯秋使了個眼色,清俊少年先行一步下了馬車。並未理會下了台階走過來迎接的霍奇,梁硯秋轉身朝車門處伸出了手,恭敬道:「王爺,咱們到了。」
蕭恪搭著梁硯秋的手下了馬車,面對迎上來的霍奇,一改方才車上的不耐煩,滿臉笑意。
看霍奇還在朝馬車那邊瞧,蕭恪笑言道:「霍大人別找令郎了。他昨日吵著驛館住得不舒坦,本王叫侍衛統領帶他出門買些喜歡的物件去了,今日不會回來。」他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左近經過的人聽清楚。
送兒子這事被蕭恪當街點破,雖未說得太清楚,但僅這幾句也足夠人遐想了,霍奇老臉一紅,也收斂了些忙把蕭恪迎進了府里。
另一頭,賀綏換回了副面孔,穿得普普通通,牽了匹馬裝作過路人在街上逛逛走走,一路往北城門去了。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才走到了遠離鬧市的幾處街市,這裡的風光房舍肉眼可見較驛館附近破落了不少,但來往的行人卻多了起來,他們之中大多都是衣著樸素的尋常百姓和往來客商。
賀綏向人打聽了熱鬧些的酒館茶館,沿著人指得小路繞進了一處街巷。
這裡確實熱鬧不少,耳邊儘是嘈雜的人聲。有街邊小販的吆喝,也有街坊鄰里在拌嘴吵架,以及那左近人家孩童追逐打鬧嬉戲之聲。吵鬧歸吵鬧,人情味卻足。
路人指的那處酒館確實好找,不算大的鋪子,每張桌子卻都坐滿了人,放眼望去竟連一處可以坐的地方都沒瞧見。
這種酒館都是左近人家自己開的,也沒什麼余錢去顧店夥計,店主家一家五六口三代人齊上陣,忙得不亦樂乎。
一個美貌婦人給店裡的客人上了酒菜,返身折回櫃檯的時候正瞧見賀綏牽著馬站在門口,不由走過來詢問道:「小哥兒瞧著面生,是頭次來咱們家打酒的麼?」
這商販家的婦人不同於京中嬌養的閨閣女兒,沒什麼不能拋頭露面的規矩。身上穿著簡單的粗衣布裙,人倒是爽朗得很,走出來招呼人,一邊準備接過賀綏手裡的韁繩要去拴馬。
「有勞了。」
賀綏客氣地將手裡的韁繩遞出去,那婦人見到這般彬彬有禮的模樣,不由笑道:「小哥兒客氣了,快請進來。咱們家的酒雖是自家釀的,卻也不比那些酒樓里的好酒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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