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昌年那老匹夫覺得我們分了糧草就是在割他的肉,這麼多年,他見到成玉可有半分敬意?退一萬步說,就算顧忌著京里來人,可若是這御史本身就是個軟骨頭,幾張銀票就能讓他打道回府,這麼些年又不是沒有過。眼瞅著這就要近冬日了,將士們身上還沒有什麼可禦寒的衣物……」
「話所如此,也別太為難自己。我聽你的副將說,你今日又沒吃上幾口。邊境苦寒,咱們幾個若是先垮了,你讓底下將士怎麼辦?」
「……氣都氣飽了,吃不下。」賀牧想起遲遲未到的糧草便來氣,哪有什麼胃口。
白子騫看著妻子含笑搖了搖頭,起身朝帳外走去。不多時端著一盤飯菜回來方才桌案上,那飯菜說不上豐盛,不過是一盤炒青菜配上饅頭和清粥罷了。
「牧牧,先別想了。來,先喝兩口,我讓人溫了下,剛好入口。」
賀牧握著湯勺可卻實在沒有胃口,雖然她並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弱女子,但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堆在一起,眼瞅著又快年關了,不由感慨了一句道:「也不知道今年京城那兒情勢如何了……」
白子騫的手也頓了下,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給妻子夾了菜安慰道:「沒消息也是好消息,阿綏聰慧穩重,必定能照顧好自己。何況我們在邊關,陛下就不會對琮兒動手,別想那麼多了,餓過了勁兒回頭你胃疾又該犯了。」
「騫哥…我實在……安不下心來。一想到阿綏被那樣對待,他堂堂男兒去做旁人的……」數月之前,皇帝下了那道賜婚旨意,傳到邊關時賀牧氣得恨不得立刻飛回弟弟身邊將人帶走。白子騫知道是因為年關將近,賀綏的生辰也近了,賀牧這個做姐姐的自然心裡難受,他放下碗筷,起身坐在了妻子身邊,將人半攬在懷裡輕聲安撫。
「報!——」
一聲驚醒夫妻二人,白子騫趕忙將妻子鬆開,正襟危坐開口喚了人進來。
副將帶著一個兵卒進來,並非前線斥候,白子騫不由皺眉詢問道:「何事來報?」
那小兵垂首回道:「回稟兩位將軍,有兩人自晉陽城而來,求見幾位將軍。後營包將軍讓卑職來問兩位將軍,是否令人進來?」
既是從晉陽城出來,又是在後營處派人傳信求見,那便不是敵襲。
夫婦倆提起的心又落了回去,白子騫又詢問道:「軍營重地不得任人來去,包將軍既讓你來傳信,可說了那兩人是何身份?」
小兵自胸甲夾層中掏出一枚令符,雙手捧過頭頂稟報導:「包將軍說其中一人交給他這枚令符,包將軍瞧著上面有個賀字,怕是與賀將軍有何關聯,才命卑職送來。」
賀牧倏地站起身,副將將那牌子接過送過來,她只瞧了一眼,便繞過桌案要親自去見,被丈夫在旁拉了一下。
白子騫不似妻子那般風風火火,他逕自對那小兵吩咐道:「去將那兩人領到主帳來,不必張揚。」
等小兵領命出去了,白子騫才讓副將出去等候人來,拍了拍妻子的肩道:「我知你心急。若真是阿綏從京里送來的消息,咱們更不能大張旗鼓去接。軍中不全是咱們的人,保不齊就有京裡頭的眼線,召見京中來人,大不了日後說是晉陽城來的,若是你親自去迎傳出去豈不是陷阿綏於不利?」
賀牧拍了拍腦門,也迅速冷靜了下來。
「是我糊塗了。這半年多來,除了那個糊塗旨意,京中就一直沒有消息傳來,我也是一時急了……只是阿綏派人報信,我總有些不安。」
白子騫只得安穩道:「你是關心則亂,沒事的,興許便是近年關怕你這個姐姐惦記,特意叫人來報平安的。」
夫婦倆又說了會話,坐著等了許久,外面才傳來人聲,是人到了。
賀牧站起身往外走,帳簾掀開,先進來的卻是個清秀的少年。較記憶中個頭拔高了不少,大氅上的風毛雪白,厚實的一圈圍著頸上襯得臉小。
「賀將軍。」
見到少年的第一眼,賀牧愣了一下,隨後臉色從期待轉為鐵青。也不待旁人反應,女將軍繞過桌案大步走過來,一腳結結實實踹在胸腹,把人踹得往後急退了好幾步,好在被跟在後面進來的人給扶住了後背才沒直接滾出主帳去。
「你還敢來?!」
白子騫迅速上前,架住了妻子的手臂,一邊沖門口愣住的副將和領路小兵喝道:「都先退出去!」
賀牧一手揪住蕭恪頸間的衣裳,另一隻手揮開丈夫的桎梏就要動手再揍面前的小崽子一拳,被蕭恪身後的人牢牢握住了手腕,她抬眼一看倒也是熟人,只是面色更加難看。如果可以,她此刻只恨不得將蕭恪生吞活剝了,是而對阻攔之人更是憤怒斥道:「賀陸?你居然袒護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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