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高良話中連指兩次蒙澤偷放奏摺之事,通政司審度各地奏摺,竟能出現這等偷雞摸狗之事。撇開燕州和北境諸州的事不說,單這行徑便說不通。
齊帝也是有此疑問,「為何偷放?」
阮高良逐條稟來,明明當日他未曾親眼所見,卻有模有樣地說起當日場景。左不過是向著自家親外甥說的。
話里話外更是將送出奏摺的燕州別駕曲搖給點了出來,蒙氏和曲氏都是燕州的望族,只這一條,就足夠在場其他人懷疑奏摺的用意和真假。
末了還不忘把蕭恪也拉出來,直言是蕭恪誤會了他當日用意。不過阮高良沒敢真的把蕭恪得罪狠了,話說得時候還是悠著些的,只說燕郡王閱歷少又性子耿直才被底下別有用心之人誆騙。
耿直這個詞放誰身上都行,唯獨放在蕭恪身上不合適。在場的親貴重臣中,有半數都曉得蕭恪有副七竅玲瓏的心腸,其中被坑過的不下兩人。他們本是不知曉北境的那些貓膩,可聽了這話心裡反倒是有了些數。
三皇子得了助益,近來朝中又混得風生水起,早將蕭恪當做了自己人。阮高良剛說完,他便開口道:「稟父皇。兒臣以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北境諸州乃我大齊邊境屏障,燕人蠻魯殘暴,這些年北境百姓苦不堪言,若是北境有人勾結叛國,後果不堪設想,還請父皇三思。」
「父皇,兒臣也以為北境之事,需得派人去仔細探查一番。」
太子一貫是和三皇子意見相左的。兩人今日卻破天荒想法一致,這般一看,倒是和蕭恪所言不謀而合。
齊帝對於兩個兒子持同樣的想法也有些意外,他未置可否,而是看向蕭恪道:「允寧,你認為該如何?」
蕭恪淡淡回道:「兩位殿下所言亦是臣所想,北境之事牽涉之廣不可輕視。至於阮大人所言通政司官員之事,臣以為是小事。既是愛搬弄是非之人,便將其打回原籍,免擾聖聽就是。」
「……」齊帝並未應下,而是看向其他親信臣子,「其他卿家如何看北境之事?」
太子和三皇子都言北境要查,其他無利益糾葛之人自不會專門和三位皇親對著幹,稀稀拉拉地表示贊同使人去北境查上一查。
唯有一兩人直言不知,哪邊都不站。
雖不是刻意為之,但卻儼然成了一副同蕭恪同進退的局勢。阮高良出了不少汗,不為旁的,蓋因他此刻方覺自己言行與旁人相悖,反倒顯得他有些旁的心思。
好在齊帝此刻心思都在北境之事上,並未猜疑於他。
「難得眾卿心思一致,這燕州之行確是必須。只是該派何人前去,眾卿可有個章程?」
齊帝雖是應允了此事,但言語間似乎對群臣言辭一致甚為懷疑,這本也是這位皇帝素日的心胸與作風。往日眾人事不關己便做不知,可今日輪到自己了,卻沒辦法將自己摘乾淨,但這人選同樣難辦。
「陛下,臣願往。」
蕭恪才開口,便有人跳出來反對道:「陛下,燕郡王年紀尚小。北境局勢難辨,臣恐燕郡王難以勝任。」
「陛下!臣也附議。燕郡王年紀尚小,難以擔此大任!」一人起了阻攔的頭兒,便有旁人跟上。那些個車軲轆話說來說去不過攔著不讓蕭恪去,可齊帝再問人選時,一個個偏又成了鋸了嘴的葫蘆,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
人心便是如此矛盾複雜。
齊帝先前言語不善時無人敢應,多的是怕這股無名火燒到自己頭上,得不償失。可一旦有人願意主動擔下,先前猶豫的人又覺是旁人主動必是有隱瞞,想著趁機占些個他們不知道的便宜。有此心思促動下,他們無論如何都得攔上一兩回,教彼此都不痛快,心裡才似乎能平衡些。
而蕭恪要得便是他們這般「阻攔」。他上輩子終其一生都在鑽營如何討得齊帝歡心,藉機擴張自己的勢力。是而他清楚,越是逆著齊帝的心思,越是能讓他下定決心。
不必蕭恪多費口舌,等著那些人互咬一會兒便可如願。
果不其然。聽膩了臣子爭辯的齊帝一拍御案,顯然已是怒氣忍到了極點,當即便道:「此事便依允寧所稟,擇日代朕前往燕州探查虛實。董琦,依朕所言擬份旨來。」
「是,臣遵旨。」
「謝陛下,只是臣仍有一事。」
「嗯?允寧還有何事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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