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寧王與當今聖上手足相殘之事滿朝皆知,眾人心照不宣,所以才有不少忠正之士對於蕭恪攀附皇權之舉十分不齒,蒙澤也聽過不少,只是他不愛搬弄是非,從來不同人非議這種事。
「呵。你這小子…還真敢說。」蕭恪聞言笑了一聲,開口卻是先誇了對方一句,而後才道,「不然如何?以卵擊石,然後寡母與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陛下硬碰硬?本王所作所為雖然稱不上光明磊落,卻還不至於為了權勢富貴蒙了心。當然,這話蒙大人聽了,須得爛在肚子裡。若是哪日從旁人口中說出來了,本王會讓蒙大人知道求死不能的滋味。」
話到最後一句,人已變了臉。
「下官謹記在心!必不會走漏半個字!」蒙澤躬下身,額頭已是冒出了些冷汗。
蕭恪面上陰惻轉眼不見,笑盈盈起身將桌案的位置讓出,走過來拉了蒙澤一把道:「方才說話已浪費了不少時辰,未免讓有人之人瞧出破綻,蒙大人先著程昌年的字跡寫這一封奏摺,若還有話不妨邊寫便問。」
蒙澤坐在桌案前,他翻開那封空白奏摺,奏摺一角赫然已蓋好了安北節度使的官印。私自用印,偽造奏摺同樣是欺君大罪,然而此刻比起可能犯下通敵叛國大罪的安倍節度使,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拿到安北節度使手信和官印奏摺的燕郡王更令蒙澤膽寒。
思及此,他不由抬起頭看向悠然坐在自己對面的蕭恪,抬手抹了把汗。
直至蒙澤戰戰兢兢仿著字跡寫完那奏摺,二人之間也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蕭恪拿著奏摺和信比對字跡時,蒙澤顯得有些坐立不安,他最終還是站了起來,走到蕭恪身邊,小心問道:「下官可否求王爺一件事?」
「嗯?何事不妨先說來聽聽。」
「王爺日後若是作為巡察御史去往燕州,可否把下官也一同調回燕州?」
蕭恪冷笑一聲反問:「本王憑什麼幫你?調你回燕州於我又有什麼好處?」
或許是感覺方才蕭恪和自己一直都是為一個目的行事,讓蒙澤產生了燕郡王是可仰仗之人的錯覺,如今被這麼一問,確是有些幻滅了。是他一時忘形,燕郡王所有謀劃,皆因其中涉及了其血親的安危利益,而自己回不回燕州,根本不影響燕郡王的這盤棋。
蒙澤鬼使神差得突然生出了些狂妄的念頭,不過僅僅只是一瞬,他就將試圖威脅燕郡王的念頭壓了下去,低頭稱是。也幸虧他沒敢真的說出口,只是在腦子裡隨便幻想了一下,因為緊跟著蕭恪便微笑著撂下了一句狠話,讓蒙澤心涼了半截。
少年將仿好的奏摺以及信紙重新裝好收起,沒留下一絲把柄,然後直視著正胡思亂想的蒙澤,淡淡一笑道:「本王如今雖說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可還是得多嘴奉勸一句。蒙大人心中煩惱,本王看在眼裡卻愛莫能助,只盼著你千萬別因一時遷怒錯了主意。畢竟……本王可不似我家阿綏那般忠正賢良,有以德報怨的胸襟雅量。」
「……」蒙澤站在原地躬著身子,一時不知道答什麼的好。
「我這個人啊……」蕭恪收了東西,信步至青年跟前,伸手拽了下對方的官服,壓低聲在耳邊冷聲道,「最容不下造次妄為之人,蒙大人日後可得掂量著辦。」
蒙澤脊背發涼,卻還是硬挺著反問道:「王爺先前還說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蕭恪聞言噗嗤一笑,歪頭看了眼這直言不諱的青年,坦然答道:「是我說的。本王用你,是因為知道你心系燕州之事,不會做不利故友和家鄉之事,所以才將這些東西拿出來,來日計劃也對你和盤托出,何曾疑過?」
這回換蒙澤啞然。
「呵。這世上人心隔肚皮,你這小子與本王非親非故的,本王憑何信你?再說方才本王拒你請求之時,你目露凶光,自以為掩蓋得好,卻是把我都當傻子哄了。」能讓蕭恪全心全意相信託付的,這世上唯有賀綏一人而已,更何況蒙澤方才臉上神情極是古怪,蕭恪活了兩輩子,瞧一眼便心中有數。
「你為本王盡心盡力,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若非不聽勸告做些越界之事,本王也不攔著,只不過你得好好掂量掂量,你蒙氏滿門的人命摞在一起……賠不賠得起。」
「下官……明白。」
「明白最好,本王不喜歡和愚笨之人多費口舌。」蕭恪行至一旁的櫃架旁,抽出其中一本,走過來用書脊打了蒙澤一下,也不算重,隨後他揚了揚那本典錄囑咐道,「那這本典錄本王今日便先拿走了,阮高良若是問起,你…實、話、實、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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