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綏端正坐著,聞言沉默了片刻才轉過身正色道,「我知今日…是你費心成全了,這一年來,我也是難得鬆口氣。」
蕭恪跟著問:「那……阿綏還生我的氣嗎?」
「一碼歸一碼。你尚未同我說明為何要盤剝百姓,收受賄金。府中並未入不敷出,又為何要斂財?」
賀綏這樣忠正耿直的性子大抵是遺傳了父親賀老蔣軍的,又有長姐教導了幾年,才沒被那深宮的謀算磋磨打碎的脊樑。
雖然賀綏在身邊,必然會對自己的大業有些妨礙,但蕭恪卻甘之如飴。
「薛家是三皇子的金庫,他們又動了心思想保舉自家嫡子入兵部,有三皇子和貴妃娘娘在背後坐鎮,少不了能撈到些肥差美差,屆時流水似的金銀供給三皇子。我不宰薛家一筆,難道讓他們存著富可敵國的錢財去給三皇子養私兵,到那時再去和太子殿下分庭抗禮不成?」
賀綏沉思片刻,想是聽進去了。過會兒又小心問道:「三皇子殿下真有不臣之心?」
「東宮名分雖已定,但只要陛下仍在,廢立儲君也不是稀罕事。何況,陛下已對太子和祁家心生不滿,近來處處打壓,不然也不可能放我去太子身邊隔應他。」蕭恪說到自己時,自嘲地輕笑了一聲。
賀綏在旁聽得心中彆扭,便道:「你既有心為太子殿下周旋,為何不明說?反教殿下誤會著。」
「那也得太子殿下願意信啊!不過阿綏也不用替我擔憂,畢竟……日久見人心嘛!」
蕭恪面上那套託辭說得一溜一溜的,他是做戲慣了的,知道如何才能取信於人,連賀綏也被他蒙了過去,一時倒真沒有一開始的埋怨了。
蕭恪趁熱打鐵,連忙道:「那日薛家兩人言行,阿綏也都瞧在眼裡。若只是清白商賈,縱然曾做過皇商,攢了不少積蓄,又哪裡來的底氣攀附三皇子。那碩大的南海夜明珠雖不算孤品,卻也是珍貴之物,薛家當家卻敢答應一月內再弄一顆來,只怕薛家的財富來得也是不清不楚,訛他們一筆,好教他們日後也收斂著些。」
「那你還同三皇子走得親近?」
面對賀綏的盤問,蕭恪早就準備好了詞,坦然答道:「面上功夫還要做啊!我如今無權無勢,通政司的差事還沒捂熱乎就被拉來忙秋獵大典的事,總不能剛坑了薛家,後腳就給三皇子甩臉子吧!」
他句句都說得在理,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可也句句都不是真話,如果可以,蕭恪也不想瞞賀綏,只是眼下諸事都需打點,實在不是和盤托出的好時機,便只能編些瞎話搪塞過去。
好在賀綏不是個疑心重的人,蕭恪那話也算說得過去,便沒有再提薛家的事。二人閒聊著,有蕭恪在旁逗著,也趕上今日行獵,賀綏確實是難得暢快了一把,便將那些許疑惑和煩惱暫且壓了下去。至於淮陽侯世子什麼,更是早就被忘在了腦後。
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三皇子才派人來叫。蕭恪自半月前就開始忙秋獵的事,昨日更是趕了個通宵,如今難得能偷個懶,面上笑嘻嘻的,倒真像心無城府的半大孩子似的。
「賀公子。」
二人相攜而來時正碰上意氣風發的三皇子,剛行完禮,三皇子便一把攬住了蕭恪的肩,對著賀綏說道:「你倆的坐席安排在那一桌,賀公子先去坐會兒。允寧本王借走一會兒。」
「殿下請便。」賀綏剛聽了蕭恪說過三皇子的心思,這會兒對他哪裡有好感,禮節上無差錯也便罷了,臨走時有些擔憂地瞧了蕭恪一眼。
這會兒宴席的人來得不多,三皇子將蕭恪拉到旁邊一處,卻提起了賀綏方才的模樣。
「沒看出來,允寧竟有這調教人的本事。賀綏那樣的武將都能讓你馴服。瞅瞅他臨走時的眼神,含羞帶怯的。男人也能如此這般?」
蕭恪面上笑容不減,淡淡道:「三殿下說笑了。五大三粗的漢子哪裡來得嬌怯,殿下怕是看岔了。」
三皇子是鐵了心要問清楚,拉著蕭恪一個勁追問道:「那允寧要五大三粗的男人作甚?我瞧那淮陽侯世子和你說的那小郎君瘦得跟麻杆似的,經得住你胡來?」
「殿下,淮陽侯也是武將出身。他家世子雖未上戰場卻也不算瘦弱,至於另一位嘛…吃慣了野物,總想換換口味。倌館的兔子雖然柔順可愛,卻也沒有這瘦弱的讀書人有趣。不過殿下放心,臣有分寸,斷不會胡來。再說這裡人來人往又沒個遮掩,怎麼著也得回京了再說,不然若是有個走錯路的闖進來,豈不是什麼醜事都讓人看光了。」
三殿下面上露出瞭然笑意,他拍了拍蕭恪的背道:「你有分寸就好。」
蕭恪回席落座,賀綏偏過頭來同他說話。
「三皇子同你說什麼了?」
「紈絝子弟的閒話罷了,不值一提。」蕭恪拿話隨意搪塞了過去,畢竟三皇子那話說得著實不算體面,污言穢語,他可不想說給賀綏聽。
旁人都是男女別席,偏蕭恪這裡兩個男子湊在一起。他二人說話時的模樣,在那些女眷看來著實臊人。可偏生他們長得都不錯,蕭恪長得清秀,又因為年歲不大,還透露出幾分孩子氣來;賀綏雖與蕭恪同齡,但因其母出身異族,父親又是武將,較蕭恪更顯得英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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