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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銜月:……滾】

柳含章在一旁看陸銜月很久了,他看起來好像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柳含章從桂花樹後走出來,頗為好奇地問道,「昭昭,你在和誰聊天呢?」

陸銜月面無表情地收了手機,「沒有。」

柳含章狐疑地盯著他。

「那你剛剛在笑什麼?」

「你看錯了。」

柳含章將手機相冊亮在他眼前。

「我拍照了。」

「……」

第19章 遲鈍

翌日,晨光熹微。

柳含章提前買好了香燭紙錢和貢品,帶著陸銜月去給過世的父母掃墓,陸仲秋和張雯君雖然年邁,腿腳略有不便,卻也跟著一道去了。

女兒和女婿死在同一場車禍里,車上三人只有外孫一人活了下來,這消息對二老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他們這輩子只有陸堇宜一個寶貝女兒,柳澄書也是萬中挑一的好女婿。

可惜天不遂人願,白髮人送黑髮人。

陸銜月今日穿了一件黑色羊絨大衣,面料輕薄又保暖,但柳含章還是怕他冷,把手套、圍巾、帽子通通給他戴上才肯放他出門。

「陵城比霂城冷一些,小心別著涼了。」

「嗯。」陸銜月手持一束潔白的小雛菊,神色比平時更冷淡。

半小時後,他們到達位於市中心的公墓。

前幾日下了雨,墓碑上的照片被沖洗得很乾淨,照片上的兩人音容宛在。

陸堇宜留著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笑起來唇角還有兩枚淺淺的梨渦,是溫婉又漂亮的陵城女子。

柳澄書樣貌端正,氣質溫文爾雅,生前在陵城大學任教,特別受學生們的歡迎。

他們就像戲文里的才子佳人一樣登對。

陸銜月將潔白的雛菊花束放在他們墓前,垂眸站在一旁,不敢去看他們的照片,不敢上前一步。

他沉默地看著火舌吞噬元寶,紙錢在盆里燃燒,散發出焦炭焚化的氣味,輕飄飄的紙灰隨風飄落,沾到了他的褲腳上。

從公墓離開後,原本晴朗無雲的天空再次被烏雲籠罩,沒多久便又下起了雨。

夜裡,陸銜月忽然發起了高燒。

柳含章看著溫度計上的刻度線指向三十九度八,心急如焚,連忙撥通了120急救電話,救護車很快就把人送進了醫院。

病房裡很安靜,甚至能聽見吊瓶滴水的聲響,柳含章守在陸銜月床前,滿臉憂心地看著病床上面色蒼白的弟弟。

手機提示音響起,柳含章收到了新消息。

【談翌:含章姐,新年快樂!】

【談翌:祝你早日發大財/煙花】

【談翌:含章姐,陸銜月怎麼不回我消息?電話打過去也沒人接/小狗喪氣.jpg】

【柳含章:在醫院】

消息發出去不足半分鐘,柳含章就接到了談翌打來的電話。

「含章姐,怎麼回事?你們誰在醫院?」

柳含章看了一眼尚未甦醒的陸銜月,轉身離開了病房,走到長廊盡頭的安全通道處接聽電話。

她嘆了口氣,說道,「昭昭生病了。」

談翌一聽,急切地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嚴不嚴重?他人現在還好嗎?」

柳含章想說「人沒事」,可陸銜月不像是沒事的樣子,或許比她想像中更嚴重。

最後,話到嘴邊,兜兜轉轉還是成了一句,「這件事……說來話長。」

每年正月初一和父母祭日這天,陸銜月都會生一場大病,柳含章百般叮囑他注意保暖,千防萬防也沒防住,畢竟心理上的問題很難根治。

三年前,陸銜月親眼目睹爸媽意外過世,留下了難以抹除的心理陰影,車上三人,只有他傷勢輕微被救了下來,陸堇宜和柳澄書搶救無效死亡。

得知父母死訊後,陸銜月失聲半年。

柳含章去最好的醫院學習過「倖存者綜合徵」的治療方式,可收效甚微。

陸銜月什麼也不願意說,「車禍」二字也成為了禁忌,她根本無從得知陸銜月的想法。

最難捱的是陸堇宜和柳澄書剛去世的那段時間,柳含章擔起料理後事的責任,陸銜月出現嚴重的心理障礙,常常陷入不言不語、不吃不喝的狀態,正常人的身體根本扛不住。

眼看著陸銜月日漸消瘦,不管柳含章說什麼他都毫無反應,醫生甚至下了病危通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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