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晏秋心靈上的壓抑立刻就變成了物理意義上的窒息。
她稍稍用了些力氣來推搡面前這個幾乎要堵住她所有呼吸渠道的過分寬闊厚實的胸膛,對方明顯是不情不願地,但還是配合著調整了一下姿勢,一點點,但不多。
「……」晏秋嘆了口氣。
「這麼睡一晚,胳膊會麻的。」她試圖以人類的方式和他講道理。
「不會的。」察覺到妻子態度里藏著可以讓他得寸進尺的隱藏信息,林暮川興致勃勃地回復著,果不其然,晏秋沒在繼續掙紮下去,只稍稍給自己調整了個可以正常睡覺也不會被壓住呼吸的角度,就這樣閉上了眼睛。
她仍然在疑惑,在思考,在監察官的職業本能控制下試圖想到一個可以平衡一切的答案,可這個念頭總會在開頭就被迫叫停。
——因為她沒辦法把這個人交出去。
那意味著徹底毀掉自己現在和後半生的平常生活,何況交出去又會如何呢?她的婚姻會戛然而止,會有人來為她疏導,放鬆,說不定還會有另外一個人會走入這個房子裡,然後注視著她混亂扭曲卻還要竭力保持平靜的日常,為她提供所謂人道主義的安慰和不限量的同情,她會被引導著走出這個屋子,去交談,去接觸,去重新融入所謂正常人類應有的健康生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下城區被二度污染的隔離區里,把一句「在此停留」的要求當做一次獨處的甜蜜約會。
正常人不會熱衷給註定瘋癲然後銷毀的監察官當狗。
正常人也不會明知丈夫的詭譎異常,也還是要選擇緘口不言。
這是愛嗎?
晏秋並不確定,也不想去思考這個問題。:
她只知道,比起所謂的愛與不愛,糾結與拉扯,她更不願意承擔把這個男人從自己的生活剝離出去的代價。
她能擁有的實在不多。
而這個無論如何也要粘著她的擁抱,恰好就算在其中之一。
……
長途跋涉之後又筋疲力竭,晏秋本來以為自己第二天能睡到中午,可生物鐘還是把她從床上拽了起來,身邊空空蕩蕩,半開的臥室門外流淌進焦糖和黃油的甜蜜香氣。
她爬起來,客廳的電視按著她的習慣開著,晨間新聞播放著財團決意撤出下城區的消息,配合出現的視頻是阮慈的採訪,鏡頭下的議員女士衣著幹練,氣定神閒,熟練地露出她最完美的笑臉。
「撤離不代表捨棄,也不代表毫無價值……當然,污染評級方面仍然是我們目前的技術短板,這需要我們更加謹慎的重新調整,並不代表著我們就要放棄下城區的同胞……」
晏秋看了一會,便興致缺缺的轉開目光,去廚房找自己的早餐。
灶台忙碌的聲音壓過了電視新聞的播報聲,林暮
川在焦糖和黃油的香氣里對她轉過頭,看著妻子越過冰箱和一旁準備好的早餐,直接衝著他走了過來。
晏秋對他勾勾手指,林暮川茫然但溫順的低下頭,不解的看著妻子的臉。
她順勢抬手勾住丈夫的衣領,親了一下他的嘴唇。
「早上好,老公。」晏秋拍拍丈夫有點僵住的臉,笑眯眯地對他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第30章 你不會嗎?結婚了也是可以離婚的,這……
財團撤離下城區的動靜不小,隨之帶來的輿論影響也是相當的大,好奇財團動向的,懷疑有關安全部門是否不作為的,以及撤離下城區,是否代表著他們已經放棄了下城區的污染控制……
林林總總,或是溫和或是刁鑽的問題撲面而來,每一個都不好回答,每一個都不能隨意敷衍。
陸昭陽站在鏡頭之外的地方,看著母親在聚光燈下神采奕奕,侃侃而談。
採訪花了不少時間,陸昭陽耐心等了許久,才等到了一個相對合適的機會。
母親阮慈對他的到來有些真心實意的詫異,但她沒有多說什麼,看著兒子猶豫遲疑的表情,很快就笑起來,瞭然道:「是為了之前那個電話?」
他這樣的反應對阮慈來說不算陌生,前些年一意孤行非要跑去管理局的時候,也是這幅表情。
心結在管理局,如今一看,應當還是管理局之中的某一人。
果不其然,陸昭陽垂眉斂目,只思索片刻後,還是乾脆直接的坦然詢問:「我想問問您的意思,電話里說的事情是真心的,還是純粹的場面話?我沒什麼麼別的意思,只不過管理局出身的人您應該明白的,她並不是很擅長和您這樣的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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