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那天鬧起來後,她就被陳瑞東帶去了後台,怕她在會激化場面,也怕她嚇到。她不知道陳寧霄用胳膊生扛了一下。對面道上混的,下手很知輕重——往死里揍。
「我那天去派出所了,想找你道謝的。」少薇兩隻掌心交互打著圈,一邊敘著,「但陳瑞東說你已經走了。沒想到你傷得這麼重。」
雖然現場確實是一片狼籍來著。
那時心中的他是一個桀驁的壞學生,沒想過這人既能打架又能學習。
掌心開始散發灼熱溫度,她柔軟地貼到了陳寧霄的胳膊上。
熱的掌心,燙的油,滑膩的觸感,刺鼻的藥香。
觸感,溫度,嗅覺,力度。
陳寧霄搭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握了一握,喉結半上不下,過好久也沒滾一滾。
少薇察覺了他肌肉的緊繃,自己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跳更沉重砰砰起來,連帶著提醒他的聲音也緊澀了:「放鬆。」
陳寧霄薄唇緊抿,從鼻尖呼吸出綿長而不動聲色的一息。
「還習慣嗎?」少薇觀察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問。
不習慣的明明是她。一手扶著他的小臂,一手在他結實的後臂上壓下力道推揉著,打著圈。
屋內安靜了許久,藥油里的植物香氣漸漸瀰漫,替代了聲音和呼吸籠罩在他們周身。她低著頭,推得專業而認真。他也低著頭,很認真地把自己交給她治療。
不知這樣鄭重其事地推了多久,陳寧霄驀地出聲:「稍等,我去開下窗。」
他推開了陽台門,夜風帶著暑熱從高空湧入,還帶著絲絲潮氣,遠不如冷氣舒適,但陳寧霄拄著門框,深深地舒了口氣。
是嫌棄藥油味道難聞嗎?少薇偷偷將手心湊到鼻尖嗅了嗅。
沒有啊……
過了兩分鐘,陳寧霄坐了回來:「繼續講剛剛的事,後來呢?」
「講完了。」
「沒講完。」陳寧霄輕而易舉拆穿她:「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少薇動作一頓,抬起臉來:「你怎麼知道我認出你了?」
「上次露營,我拉了你一下,你說是因為拉你的力道認出我的。」
不能跟聰明人講話……講多少漏多少,還帶記憶提取和串聯技能。
少薇來回抿了抿唇,鼓了下軟乎乎的腮幫子。
陳寧霄勾起唇:「不想說?」
「紅繩銀鏈子。」
陳寧霄的目光隨著她的話而下移,移到了這條平平無奇的鏈子上。
「你那天口罩把臉捂得嚴嚴實實的,但是把我拉出來的那隻手戴著這個。後來在天歌的生日宴上,你一進來——」
「就不怕張冠李戴,把我功勞給別人了?」
「不會啊,」少薇理所當然地說,「你的側臉,眉眼到鼻子的高度、弧線——」
她驀地住口,低下頭來:「反正就那麼回事……」
陳寧霄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哪回事?」
「挺、挺不容易的,長成這樣。」
說完這句話已經是渾身燥熱,腦袋頂上簡直要冒出蒸汽來。
陳寧霄默了一下:「多謝。」
少薇簡直恨起來自己動作慢,怎麼就不能一秒之間就推完了,她好立刻拎包走人?但身體違抗心意,已經很自覺地又倒了新的一點油在手心。
「那根鏈子……」她沒話找話,「是很重要的人送你的嗎?從沒見你摘過。」
而且也是陳寧霄全身上下唯一的飾物,由於太獨一,成了他標誌性的物件之一。
「本命年我媽送我的。」
「本命年……?」少薇一算:「那不就是八九年前?」
難以想像陳寧霄這樣的人,會將一個不起眼的裝飾物隨身攜帶八九年之久,伴他走過他的少年時期。
「也許吧。」
「你一定很愛護它,它都沒褪色。」
「洗澡會摘下來。」陳寧霄亦低頭瞥了眼它,「斷過,中間一根紅繩是後來接的。」
少薇第一次有機會仔仔細細地看這條鏈子。紅繩是由三股編織起來,跟細細的鏈子交叉。她看了一陣:「像DNA?」
陳寧霄笑了笑:「很有意義的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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