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說教改減負,但早課晚不了一點兒,懷疑是專家不捨得,要一代代學生也受他們青年時的苦,把吃苦當傳統。少薇早上還有額外的家務要準備,因此每天起床時天色都還只是蒙蒙亮。
自建房談不上隔音,清晨的聲音像打地鼠遊戲般,從東西角落零星冒出來,漱口、咳嗽和廁所沖水、擤鼻涕,少薇能聽出誰是誰,誰今天意外地早起了。
在廚房忙完後,少薇照常蹬蹬地跑下樓梯。房東老頭的電視又沒關,少薇從防盜窗的欄杆縫隙里看瞥到熒幕上的雪花片。這人老這樣,卻很計較她和陶巾電費的幾分錢,攢到能以「毛」計算後就讓她補上。
時間早得還看不出天色。但似乎是下雨了?數滴雨帶著份量滴下來,少薇下意識抬頭,手在頭髮上搭成傘。
緊接著一陣更大的「雨」降了下來。
局部瓢潑大雨。
少薇:「……」
「哎呀。」
頭頂一道女聲。
鋁色的防盜窗欄杆是外擴式的,下面有個手掌寬的曬台,之前一直空著,此刻多了一盆綠植。在綠植之上有個女人兩手撐著欄杆,對少薇笑:「給你澆落湯雞了。」
手邊就是她的作案工具——一柄白銀色的鐵製澆花水壺。
「你快上來吧,小貓,我給你吹吹。」
少薇的校服襯衫也被淋透了一些,但時間緊湊,正躊躇間,對方又催了一句:「這樣去學校會被同學笑的哦,來吧,等會兒我送你去。」
少薇只好重返二樓。樓道里堆積的雜物和紙殼箱還是老樣子,但那扇豬肝紅漆的門已經打開了,長發女人一手擰在門把手上,撐在門框上的另一手則夾著煙:「很快,對不起啊。」
少薇在生人面前一向有些拘謹,但煙味還是讓她沒忍住皺了皺鼻尖。對方見了,笑著迅速而隨便地將煙在沒刮膩子沒粉刷的牆上捻了捻。
對方沒打算跟她自我介紹,蹲下身從一隻編織袋裡翻了半天翻出了吹風筒。一條桃紅色蕾絲內褲被帶了出來,沒等少薇看清,她就又匆匆地一把抄起,胡亂地塞進了自己身上那條條紋睡褲的褲兜中。
她做事時跟打仗似的。
少薇被她命令著脫掉校服襯衣,脫掉了又遭她笑。
「你這小貓真輕信,不怕我是個壞人或變態?」
少薇默默:「我有名字,少不更事的少,採薇的薇。」
「採薇是什麼?我沒讀過幾本書,草字頭的薇?」
少薇略微吃驚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對自己的文化水平低下怎麼如此自信。「詩經里的。」
「噯,說真的,你不怕我是壞人或變態?要是屋子裡藏了個男人呢?」她又問了一遍,「可有人專門騙你這樣的進屋裡給男人玩。」
少薇被她嚇住。
「這就對咯。」女人說,「不好這麼輕信的。」
她的自來熟簡直像狂風暴雨,比她手中呼呼吹著的吹風筒更猛烈、粗糙。
吹乾了頭髮和衣服——兩樣東西都被她吹得發燙,那班去學校的公交也錯過了,少薇看了眼手機,下意識說:「要遲到了。」
「我說了我送你。」她把吹風筒的線隨便纏了纏。
她說得這麼打包票,也許是有車。少薇安下心來,但跟著她下樓一看,方知手上那鑰匙是開電瓶車的。
「……」
「愛瑪電動車,愛就馬上行動!」
「……」
「頭盔!」
少薇接過她凌空拋過來的粉色頭盔,在后座跨坐下來,扶住她的腰。
原來有人能把電動車開出風馳電掣的感覺。穿插、超車、壓彎……人行道綠燈時它是非機動車,機動車綠燈時它又成機動車了。少薇一路上心跳居高不下,兼而挨了一路的國粹和喇叭,到了校門口一摘頭盔,臉色紅溫成了個番茄:臊的。
「這麼嚇人啊?」這女人還以為是自己車技高超,給她腎上腺素激的。
少薇把頭盔還給她,囁嚅了一會兒:「你不講素質。」
「那咋了?」對方晃晃被頭盔裹得圓滾滾的腦袋,一揚下巴:「快去快去啊,那是你們值日老師吧?快點,我好不容易幫你趕上的!」
少薇隔了好幾天才知道,她的新鄰居叫尚清。倒是看不出她幾歲了。
走過路口聽到幾個婦女在挑擔來賣的菜攤上挑挑揀揀,一邊說:「……生意好的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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