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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璋照例陪著講睡前繪本,今天岑銘很困,聽完一個故事就揉著眼睛說睡了。岑璋說了聲「好」,把繪本放好,親了下他的額頭,抬手關燈準備離開。

岑銘忽然叫住他。

「爸爸。」

「嗯,怎麼了?」

「我想抱著衫衫睡,可以嗎?」

「……」

「衫衫」是一件衣服,韋蕎的睡衣。

岑銘從出生起就是個「睡覺困難戶」,白天睡覺,晚上通宵。岑璋請了十幾個育兒專家來指導,也沒能糾正岑銘日夜顛倒的作息。而且岑銘是個門兒清的,誰都不要,就要爸媽抱。岑璋那年二十三歲,剛剛坐上今盞國際銀行董事會主席的位子,父母的早逝令岑璋少了一層重要庇蔭,位子坐得很不穩。岑璋白天在銀行界同人廝殺,晚上通宵抱兒子睡覺,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最後還是韋蕎對他說,你忙你的,晚上我來抱他睡。

韋蕎其實也忙。

那時,她已是道森指定的下任執行長,考慮到她意外懷孕有了孩子,這份任命書才延後一年。韋蕎通宵抱岑銘睡覺的時候,還沒出月子。她仗著身體好,硬扛四個月,腰疼的毛病就是那時候落下的。隨著年齡上漲,腰疼愈發嚴重,一到陰雨天,連坐都坐不住。可惜,這是後話,岑璋也都不知道了。

岑銘要的「衫衫」,就是韋蕎當年抱他時穿的睡衣。小孩子有感覺記憶,趴在媽媽背上,記得的都是這件睡衣的味道,心理學上稱為「阿貝貝」。這件「衫衫」對岑銘而言是救命的寶貝,他害怕手術、疼痛難忍、被人孤立,都只要抱著衫衫睡一覺就好了。

岑璋知道,今天,岑銘痛苦了。

只有當他痛苦,才會向他的「衫衫」求救,借一點力量熬過去。

「好,爸爸把『衫衫』拿給你。」

在這件事上,岑璋展現了作為父親的風度。他再恨韋蕎,也沒扔了她這件睡衣。

岑銘拿了衫衫,抱著就睡。

岑璋關門離開,在走廊里站了會兒,然後一個人去了地下二樓。深夜,他坐在家庭影院放映室,忽然很想看電影。

很老的電影,《傲慢與偏見》。

這是韋蕎最喜歡的電影。

她曾經坐在這間放映室,問身邊的岑璋:我能相信你嗎?

岑璋說:可以的,我發誓。

那年,他二十歲,愛情和欲望洶湧而至,他全都給了韋蕎。他和她第一次坐在這間放映室,電影只看了一半。剩下一半時間,兩個人放肆痛快。岑璋那時很瘋,韋蕎遠不是他對手,總是在他手裡生起諸多熱情。

那滋味是如何好?

他上癮至今,欲罷不能。

男人坐著,鬼使神差。一件隱秘私事,岑璋少年時初次做,激動、羞愧、衝動探索。如今他三十歲,理智占據上風,完全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麼。他正在失控越軌,想念不該想的人。

電影結束,他靠著座椅,喉嚨發乾。

他知道,這是一件說出去狗聽了都搖頭的事:他連孩子都有了,離婚後私生活卻始終為零,全靠自己,飢一頓飽一頓。

狗都覺得離譜的是,他對自己動得了這個手,腦子裡想的全是前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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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我都不知該說啥好了啊大兄弟~~( ̄▽ ̄)

第5章 槐花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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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璋遇見韋蕎,是在大二。

上東國立大學,高等學府,百年名校,尤以數學和金融見長。歷屆校友能人輩出,基金會捐款屢創新高,給足母校底氣。旁人不敢開的冷門學科,上東國立大學敢。

大二下學期,一門《石油經濟與地緣政治》,創下選修率新低。原因有二,其一,掛科率高;其二,學科內容十分邊緣。第一天上課,無人缺課,滿打滿算十二人,被稱為「敢死隊十二強」。

韋蕎即是其中之一。

教授劉光遠翻開點名冊,過目一遍學生姓名,亦對她感興趣:「數學系的,韋蕎?」

第一排,一人坐直應聲:「是。」

劉教授興趣盎然:「十一人選我這門課,皆是金融與經濟系學生。課程規定要修滿選修課學分,沒辦法。所以,你呢?數學系,為何來學?」

「聽說掛科率高,我想試試。」

劉教授大笑。

初生牛犢,到底不怕虎。

他會讓她知道,虎與牛犢,究竟孰高。

幾堂課下來,率先側目的倒是劉光遠。作為教授,他承認,韋蕎是最受喜歡的那類學生。交作業,她總是又快又好;當堂提問,她亦從不閃躲。劉教授看得出來,在這背後,她一介數學系學生,必定付出常人十倍努力,彌補專業差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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