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麼?撐住,窈娘,撐住!」
女子哭泣嚎喊、與男子顫抖著安撫的動靜傳來,裴尚這才徹底清醒。
「叫你醉酒!」
他滿臉懊悔,給自己臉上狠狠一巴掌。
「我好痛,嗚嗚,真的好痛,尚郎呢?他在哪?」
「我不要你,我要他!」
生死之際,虞明窈心頭升起一股莫大的恐慌。她腦中忽地不知為何,出現了一片紅,好似記憶中,也有人懷著孩子,悽慘死去。
紅,滿目的紅。她好害怕。
虞明窈尖叫起來。
裴尚越過謝濯光,一把將虞明窈摟住。
「是不是肚子疼?我去叫老神醫。」
「別怕,窈娘你千萬別怕,一定會沒事的。」
這聲別怕,他不知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其他人。
虞明窈搖搖頭,一把抓住他,用力得幾乎手指甲要扣進他肉里。
「你別走,我要一直看著你。」
她害怕自己,要是出了什麼事,見不到裴尚最後一面。
她這般模樣,裴尚不得已,只得將求助的目光,看向謝濯光。
謝濯光早在裴尚拂過他的手,徑直將虞明窈接過時,心就已涼了半截。他沒辦法,忽視自己的不適與嫉妒。
他的妻,他兩世唯一認定的妻,依戀的目光,是看向他人的。
甚至,明明他才是這孩子的生父,虞明窈還是越過這層羈絆,只想看到裴尚。
罷了,罷了。
謝濯光將攥住虞明窈的手,一放。
「你先抱她去屋子裡,我現在就去找神醫。」
話畢,謝濯光沒有一絲停留,筆挺的背影向外走去。
裴尚抬眸望向謝濯光,眼神中難得出現一絲愧疚。
謝濯光和程青,兩人分頭行動,一人去請老神醫,一人去請桃嬸子。畢竟有熟悉的人在身旁,人也能心安些。
再加,桃嬸子也是生產過的婦人,多少能給點經驗。
馬蹄聲又疾又重,夜風中,謝濯光騎著裴尚那匹馬,心頭的火越燒越旺。
自己真的錯了嗎?
真的自己才是那個拆散恩愛情人的惡霸麼?
謝濯光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這般貪心,明明那時她奄奄一息,他就已經決定放手。
可他在知道她懷了自己的骨肉,拋卻兄長來救自己時,他還是不受控制,心頭起了妄念。
窈娘啊窈娘,你一定要幸福。
謝濯光在夜風中,暗暗下定決心。
老神醫一聽虞明窈出了這等事,唯恐母子皆危,二話不說,拎起東西就往外頭走。
謝濯光將老神醫往馬上一扶,也顧不得其他了,鞭子揚得飛快。
一定要等我回來!
眼見杏花村村口那棵大榕樹,越來越近,謝濯光的心,不但沒有放下,反而提得更起。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往外頭潑,里側,除了老神醫,桃嬸子、紅嬸子也在。
可謝濯光還是心幾乎被攥緊。
程青在他身後,瞄了一眼裡頭的動靜後,猶豫幾晌,才出口叫謝濯光安些心。
他去請桃嬸子時,一說這個情況,桃嬸子二話沒說,先去叫了紅嬸子。紅嬸子娘親是穩婆,她年輕時也幹過穩婆的活,有家傳在。
多個人,總比少個人好。
屋子裡的叫聲越發悽厲起來,謝濯光在外頭,面色慘白,魂魄都不知飛到哪裡去了。裴尚在屋子外,來回踱步。
時間一下變得格外難熬,隨著裡頭的動靜,從喧鬧變得安靜,謝濯光嘴唇都發白了。
他仿佛渾身凍住了一般,記憶又重回那個一片紅的午後。
娘親懷著弟弟,也是這個時候走的,他上一世,寧願不讓她受這生育之苦,也不願她年紀輕輕,就這麼而去。
謝濯光簡直不敢想,若是虞明窈也同娘親一樣,這麼去了,他會如何。
早知!早知……
悔意鋪天蓋地,幾乎要將他淹沒。
終於,在他後悔到幾欲要自盡之時,裡頭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
「生了,生了!」
可裡面還是沒有人出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老神醫才一臉如釋重負打開門,臨了,還不忘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母女皆安。」
他看了一眼謝濯光。
裡頭紅嬸子,剛抱了個包著紅包被的娃娃,從裡頭出來,還沒來得及賀喜,就見外頭的裴尚、謝濯光不約而同,全從她身旁繞了過去,甚至,還帶起一陣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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