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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又一下,從容鎮定。

第60章 夢裡跟謝濯光有關的夢,她才不要想起……

「你沒見到人?」

李慶躲了半天,從裴家宅子,到搶著給在城外莊子上修行的大姑娘,送日用之物,終還是沒逃過這劫,被裴尚揪著耳朵,從外頭揪到棠棣閣。

一路上,丫鬟婆子見他那樣,紛紛捂嘴偷笑。

李慶一時間,臉上更臊得慌。早知……早知就不躲了,瞧這事鬧的。

待至棠棣閣,裴尚才放開他。

「說,怎麼回事?」

裴尚斜眼瞄了李慶一眼,雙手抱臂,開始審訊。

「也沒甚。」李慶支支吾吾。

「沒甚你躲大半天?晌午去的,現日頭都下去老半天了。」

一說到這,裴尚氣不打一處來。他眼巴巴盼著一天,盼了多久,李慶又不是不知道,結果這廝,反倒給他整上遇事逃竄的伎倆了。

「爺……您,您彆氣。」

李慶實在是心虛,這虞姑娘不見他,他也沒法子。

吞吞吐吐之下,裴尚又揍了他一頓,這傢伙才肯說實話。但畢竟是心虛,李慶話語之中,免不得又添油加醋了些。

「窈妹妹,不肯見我?」

話語一落,方還抖擻的裴尚,眉眼一下耷拉下來。燭火照在他俊美鋒利的面容上,寂靜中更增幾分沉鬱。

一別一年多,不僅虞明窈模樣大變,他也一樣。兩人初見時那張俊俏、帶著些少年郎意氣風發的臉,在醉人的光陰中,多了成年郎君的不動聲色。

含笑時風度翩翩,勾魂攝魄,斂目時眉飛入鬢,憊懶惹眼。

自他長開起,一出街可沒少給他擲香囊、塞錦帕的。京都女郎慣來豪爽,對上心儀的郎君,也不興江南女子委婉含蓄那套。

有的前腳被拒,後腳立馬央上家中兄弟,就是借著赴宴的名義,也要將裴尚綁了去。

裴尚這一年多里,可沒少栽跟頭。他本就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唯一的摯友謝濯光,也不來往了,可不得重新和京都那些兒郎,再打起交道來。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說我是替您來瞧她一眼的,她沒應承罷了。許是虞姑娘有其他念頭。」

李慶抬起眼皮,小心翼翼補充道。

他不說還說,越描越黑。原本只是面有郁色的裴尚,聞言渾身氣壓愈發低沉。

「沒……沒事,」他給自己找補,「太久不曾見面,她怕羞了也不一定。」

裴尚下意識忽略別離那夜,虞明窈的熱情大膽。

李慶立在一旁,眼珠子溜溜轉:還好,糊弄了過去。

這兩主僕心緒各異之時,虞明窈正抑不住滿腔怒意,對窗外之人怒目而視。

「好啊,」她撫了撫掌,面上全是諷意,「我竟不知清高如謝世子,什麼時候也開始做起梁上君子來了,夜半擅闖未出閣的女郎閨房,是該讓我夸一聲貴府好教養麼?」

她冷哼一聲,隔著一扇窗,謝濯光深深凝視著她。沒有辯白,也沒有往日的疏離。

對於虞明窈的諷刺,他充耳不聞,甚至在話語落地那瞬,伸出骨節分明的手,還想去碰碰她。

虞明窈的目光,落在他食指第三節處的小痣上。

她和他,對於彼此的身體,實在太過熟悉。尤其是現在這副模樣,換做上一世,這個年歲,她已做了他的妻。

兩人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冰窖一般的人,也知公務歸來,要帶上當地時興的絹花布料,討小妻子的好。

可惜,那段時光再好,也終是鏡花水月,做不得真。

虞明窈面上閃過一絲痛苦,她背過身去,聲音無悲無喜。

「你走吧。」

她和他,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

仲春之際,寒意未消。夜風吹過身前單薄的身軀,謝濯光見虞明窈顫了一下。

京都不比江南,江南此時已暖意融融,京都的風,尚

還帶著些凜冽之意。

出來得匆忙,她一身寢衣,身上只披了件披風。縱如此,整個人還是透著一股弱不禁風之意。

謝濯光凝視著眼前人的背影,眸色越發深沉。

寢衣這種私密衣物,向來只有同床共枕的夫君能瞧。剛成親那會,她連穿身中衣在他面前,都不好意思,臉頰羞得似染了層紅霞。

她所有會變得大膽、出格的舉止,都是他哄著她,一點點教著她,學會如何突破禁錮。

現在,她將他所教授的所有成果,全都對另一個男子,傾囊相授。

還要讓他就此放手,學會成全?

做夢!

謝濯光聲音罕見柔了下來,如夏日在日頭下漸漸變暖的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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