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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謝濯光的掌,還是那麼冰。她想暖他一點,結果連帶著,自己掌中的熱意去了不說,那股子冷意,順著手骨,流經四肢。

她感覺她的渾身血也涼了。

待將謝濯光的手放開後,她拾起他的手,放回到被子中。

沒有去看面前人究竟是何神情,虞明窈緩緩俯身,在他冰涼起皮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緊接著,在謝濯光順應啟唇後,她舌頭伸了進去,將他唇中的藥味一點點吮出,讓自己的濕熱與他的溫涼,交織在一起,相互暈染。

對於吻慣了的夫妻,對彼此身體的觸碰,就像呼吸一樣,不會有任何多餘的遐想。

她輕輕吮著他的舌尖,吮盡他略帶苦意的口水,將他的味道一點點吞到自己肚子裡。每一處角落,都沒有放過。

直到他唇中全是她的味道了,她這才放開他。

身下的人,先前蒼白、沒有生機的臉龐,終於因呼吸不促,面頰染上殷紅。

她一手抬起他的下頜,一邊若無其事輕撫他起伏不定的胸膛,引導他呼氣出氣。

當謝濯光亮著一雙眼,身軀平靜下來時,虞明窈這才與他四目相對。

有的人,縱然染上病意,還是好看的。

他沒有挽發,任由一頭長長的發垂下,兩簇冰涼漆黑的發,調皮黏在他的髻角處,讓病中的他,頗有一股病西施的羸弱之感。

原先清俊的面容,更增一絲俏。

虞明窈用指甲蓋挑著他那兩簇頭髮,玩了好一會,這才頂著他亮晶晶的眼,貼到他耳前。

「你死了,我不會給你守節的。你還記得裴尚吧?窈娘沒有跟夫君說笑哦,待夫君一死,我是定要嫁與他的。」

「你不是一向妒他嫉他麼?待我與他成了婚,我就帶著娘親的嫁妝,同他享魚水之歡。生好幾個孩子。」

「你給不了我子嗣,他那般勇猛,定能讓我**,肚子裡一個接一個。」

「窈娘是個無情無義之人,六郎應該不是第一日才知吧?不過你放心,待到清明,我定會帶著孩兒,來給你掃墓。你不喜裴尚,我就不讓他跟來了。反正我日日都會同他一起,直至白頭。」

這話一出,先前還平靜的謝濯光,一下呼吸不暢,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悶嗽了半晌,一陣驚天的乾嘔巨咳之後,一口黑血從他口中噴涌而出。

虞明窈的衣裙上,染上好些星星點點的血漬。

程青許是一直候在不遠處,一聽到這動靜,立馬敲門,不待她應允,闖了進來。

待他來到床邊時,看到的就是虞明窈,不慌不忙,慢悠悠從袖口扯出一條青色繡竹紋的錦帕,揩著謝濯光嘴角沁出的烏青色污血。

程青記得先前太醫說過,若是淤血吐出來了,許還有救。

他一想到這,一時間大喜過望,忙轉身就欲去拿牌子尋太醫。

「稍等片刻吧。」

虞明窈透著倦意的話語傳來,程青止住腳步。

見虞明窈將沾了污血的手帕,往自己世子爺手中一塞,隨即淡淡開口:「若是他日後問起,就只說我來過了,其他的,不要多言。」

那雙如謝濯光一般冷情冰冷的眸,直直射向他。

程青不自覺垂下頭,點頭稱是,如他在謝濯光面前一樣。

明窈走出半晌,程青還是想不明白,為何兩人都要這般,明明心裡都有對方,卻一絲口風都不想露,也不許旁人說。

天地悠悠,坐在謝國公府的車架里,她久違感到寧靜安然。

她坐的不是謝濯光平日裡專用的那輛,而是霽竹軒平日裡備著送客的。上面沒有任何謝國公府的印記。

謝濯光平日除了裴尚,也沒有其他交際。

裴尚甚少來謝濯光這,就算偶然來了,要麼騎馬,要麼與謝濯光同車,或坐自己府里的馬車。

他那人,愛享受慣了,自然車架也是一樣,什麼都往最舒適上裝潢。開銷走的,也是裴府大房的私帳。

甄夫人手頭闊綽,自然不會在錢財上,委屈了自己唯一的兒。

上一世……

憶到這,虞明窈思緒開始發散。

因著在裴府出了那事,眾說紛紜,她也沒有能力壓住流言不往外散。

一時間,只能堵住自己的耳,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去聽不去想那些事。

那時她滿心惶然,不知前途,也不知未來何如。

謝濯光可以娶她,也可以不娶她,左右這檔子事,都是女子吃虧。於男子不過一風流韻事。

他是在三日後,登門求娶的,孤身一人。

那時外祖母、兄長,對他蹬鼻子上臉,這人一一都忍下了,將婚事的安排、嫁妝這些,條理得當,一一敘來。

她嫁得急,很多都來不及準備,尤其是那些嫁妝鋪子、田地等,都在蘇州,根本不能在短短兩月湊齊,還不讓外人看了笑話。

謝濯光給了她一個誰也挑不出錯的盛大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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