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刮來的風,凜冽得如同北地最烈的燒刀子,直往她身上刮。
一時間,虞明窈面前時而是凍得發青的虞錦年,時而又是謝濯光。
兩人交替著,來來回回。
沒有一個人肯放過她,沒有一個人肯從她腦子裡出去。
失魂落魄之下,她也不知自己走到了何處。
人聲鼎沸中,程青焦急叫車夫駕著馬車,他心急如焚,掀開車簾時恰好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自己世子捧在心尖上的人,正蒼白一張臉,隨人群遊蕩。
她沒有戴幕離,嫵媚嬌艷、又帶著絲憔悴的臉,在人群中,如同蒼蠅堆里來了一塊肉。
程青只一眼,就能瞧到虞明窈周遭諸多不懷好意的視線。
「停車!」
他一聲厲喝,沒多言語,從車上翻了下去。
「總算是見到你了,虞姑娘!小的一直想去找你,我們世子就是不讓。」
「求您快去看一眼我們世子,他快不行了!」
話音落地,虞明窈腿一軟,險些跌倒在地。
程青撈了她一把,而後又得體放開了手。
她看向大半月沒見的程青,程青一臉絡腮鬍子,貌容狼狽。
她在謝國公府七年,確實沒看到過這人這樣。
「你……細細說來。」
她蒼白一張臉。
「細不了!」
程青都要急死了:「虞姑娘您快些去吧,晚些,我也不好說了。」
語焉不詳的話,讓虞明窈聽著腦中猶如五雷轟頂。
她不知自己神魂在何處了。
直到坐上馬車,聽到程青的解釋,她面無血色的臉,以及發紫的嘴唇,這才一點點好轉。
程青坐在前頭,馬車駕得飛快。先前的車夫,早就被他趕下車去。
寒風中,程青的大嗓門,仍然清晰可聞。風將他的話,帶到虞明窈耳里。
「虞姑娘,您都不知道,自打參加完您的及笄禮後,公子一直頭腦昏沉,時不時說些渾話,這些日子,更是燒得厲害,高燒一直沒退下來過。」
「太醫說,再不退燒,性命恐有礙,就算僥倖留得一命,這般燒下去,醒來是什麼情況也未可知。」
「府里那些人也是,沒一個真心的。國公爺每日忙於政務,那人更是就派了個丫鬟過來,只做些面上情。」
「若沒遇著您,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程青話音一落,虞明窈方恢復兩分的面色,又變得煞白。
在程青的講述中,她才知:原來那日自己離開後,謝濯光竟一刻都沒有在裴府多待。
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童,硬生生頂著那樣烈性藥的作用,面無表情回到自己住所。
只吩咐程青尋些冰來。
大冷天的,身軀浸在冰桶中,不叫大夫,連紓解都不曾。
冰火兩重天,身子骨不出意外才怪!
她又氣又惱,直到馬車從謝國公府東角門處進去後,程青的話仍在她耳邊縈繞。
「虞姑娘您也別怪我,我叫了兩個模樣似您的丫鬟,還準備了些助興的物件,孰料世子爺碰都沒碰,硬生生忍著。」
「我以為他嫌丫鬟不好,特意又給他留了地,誰知他就那樣泡了幾個時辰,其他多餘的動作,一絲都無。」
「太醫說,這藥性未解,現在還在體內,怕是已成毒了。」
這些話,讓虞明窈一時間心亂如麻,不知如何面對謝濯光。
她只知道她知道的。
上一世,她也不曾問過這人,頂著裴府眾人的施壓,他中了藥,是怎樣煎熬過來的。
第46章 嫁娶裴尚是個很好的人,她心裡總會有……
霽竹軒到了,程青闔上房門,體貼退下。
偌大的屋子,一下只余她和謝濯光兩人。
許都是大老爺們,又逢這等急事,心都粗,沒人留心開窗通風這等小事。琴後的
雕花木窗,天青色的窗紗落了一層薄薄的灰,都未有人開個窗,擦一下。
幔簾也是,就這麼由著厚厚的兩三層麻棉與輕紗自然下垂,將光遮得乾乾淨淨。
打一進來,昏暗窒息之感,迎面而來,那股沉疴的藥味,久在鼻尖未散,都快醃入了味。
虞明窈沒有急著朝裡間梨花木床上的人走去。
她抬起手,先是將窗子推開,讓屋外清新的空氣湧進來,再將厚重的幔簾挽至兩側,只留一層薄薄的輕紗,這才抬眼,細細打量起這個熟悉中,又帶有一絲陌生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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