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院中,秋風拂過,謝濯光一身青色仙鶴紋圓領錦袍,髮帶隨風而盪,整個人顯得格外清瘦,有種不染世俗、遺世獨立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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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叫我出來作甚?」
虞明窈見雁月帶自己走的路,越走越接近住的西廂房,不由地好奇發問道。
沒等雁月回答,她又自顧自嘟囔:「不過還好你來了,要不我都要被那一屋子人熏死了。」
「熏?」雁月回頭。
「可不是,」虞明窈揚揚眉,「除了柳家那小姑娘,還有碧珠,其他人說話都讓我噁心。偏生我還得裝作一副什麼都沒聽懂的樣,供她們挪諭。」
「今日明明是我的及笄禮,倒成就這一個個的風光。」
虞明窈面含諷意,一想起剛剛的場面,就喘不過氣來。
裴老太太作壁上觀、和稀泥,李氏捧著屋子裡,除自己以外所有人。
裴尚姑奶奶要麼不出聲,一出聲就嗆人。底下還有兩捧眼,裴玉珠做純潔無辜樣,裴連珠直接就是言語無狀、惡毒!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我真一天都不想待了!」
她哀嚎道。
若是往日,雁月聽了這些,定然要上來,同她同仇敵愾。
但虞明窈今兒,發現自己都說了這麼多了,雁月一點反應都沒給,往前頭帶路的架勢,還隱隱透著一股心虛。
這……
她擰眉止住腳步,聲音驟冷,佯裝冷硬。
「雁月,你有事瞞我?連你,居然都會瞞著我事了?」
「我實在太失望了。」
虞明窈連連搖頭,眼眸閃過一絲痛意。
雁月哪見過虞明窈這架勢,一見虞明窈好像真的被自己傷到了,她立馬搖頭。
「不是的,小姐,我沒有想瞞著你。只是……」
只是救命之恩,她也得報。
雁月的話未說完,這時,一道如青玉般、透著涼意的男聲響了起來。
「你下去吧,雁月。」
「多謝。」
這道聲音響起來瞬間,虞明窈面色一僵,方才帶著些佯裝意味的面色,這次是真的徹底冷了下來。
「你來這做什麼?」
她回過身去,冷冷望著謝濯光。
雁月見這兩人隔著兩三丈,呈對峙之狀,一時間也沒人關注自己。
於是趕緊開溜,將偌大的後院,留給謝濯光、虞明窈兩人。
好久了,他有幾個月沒這樣,全身心凝視她了。
謝濯光素來如秋日濃霧般淡薄的眸,閃過一絲熱切。他幾乎都忘了呼吸,只用目光,一點點臨摹虞明窈的眉眼。
「你這樣有意思嗎?」
虞明窈面含譏諷,剛剛舒暢幾分的心緒,直接敗壞了個乾淨。
這些日子,在裴府里的不痛快,全都一股腦從她內心最深處,全涌了出來,如決堤的洪流一般。
面對裴府人話里話外的嗤笑、貶低,她可以假裝沒聽懂。
面對裴尚偶爾的天真、魯莽,她可以會心一笑,不覺有什麼大不妥,只覺率誠。
但當謝濯光,買通雁月,使了
這等手段,只為見她一面。
虞明窈是真覺得,實在是個笑話,大笑話!
這樣一個隨隨便便就會動心、會私會及笄女郎,不顧女郎顏面的人,自己當初是怎麼覺得他守禮、端方,是個不折不扣的謙謙君子呢?
虞明窈眼眸深處的厭棄,像一根針一樣,刺痛謝濯光的心。
他的心口又開始痛了,比他看到青色香囊、牡丹紅寶石鎏金簪,還要痛上萬分。
「你……」
他捂住胸口,指甲深深嵌到掌心肉處,才沒讓自己站都站不穩,在虞明窈面前失了顏面。
老實說,看到素來如天上月一般遙遙不可及的人,露出這般脆弱又無助的模樣。
還挺爽的。
兩世為人,謝濯光這人在她面前,不管什麼時候,都板著他那張死人臉。
再俊俏的臉,看了七年,也有點膩了。
尤其是,婚後謝濯光老是莫名吃裴尚的醋,動不動就黑臉,疑心她和裴尚有一腿。
他一醋,默默自己受著也就算了,偏生每次要麼不回,讓她苦等擔憂,要麼一回來,就拉著她往榻上走。
成日裡,就只會來這招。
原來骨子裡那般強勢、視誰皆若無物的人,也會有這般心碎的時刻。
虞明窈的報復心,一下全上來了。
她翹起唇角,眼笑得如彎月,眸里柔波蕩漾。
她這下不著急走了,不緊不慢,逼近謝濯光。
越近,越能將這人這副難得的脆弱失控,收於眼底。
就這麼難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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