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謝靈瑜和蕭晏行兩人翻身上馬,連夜趕回王府。
到了府里書房,謝靈瑜這才問道:「辭安,你在何道存家中,可有收穫?」
「有,我現在寫給殿下看,」蕭晏行隨即說道。
寫下來?
謝靈瑜有些詫異。
但是蕭晏行已經在書桌前坐下,正好書桌上擺著空白的紙張,謝靈瑜趁勢便給他研磨,而蕭晏行則是提筆在紙上寫了起來。
謝靈瑜邊磨墨邊看著蕭晏行所寫的內容,只是隨著蕭晏行在紙上所寫內容越來越多,她的神色也漸漸凝重了起來。
沒想到何道存家中所藏著的密信,居然都是他與地方官員的書信往來。
看來這位信王表面上閒雲野鶴般的閒散王爺,實際上卻一直在韜光養晦,大肆招攬地方上的官員。
信王並未像齊王那般,在長安內招攬六部九卿官員,這也是避免了讓自己成為眾人矚目的靶子,畢竟至今為止聖人也並未表露出要立太子的心愿。
槍打出頭鳥,如今齊王這個出頭鳥是被打了出去。
而且不同於齊王在地方招攬官員,是為了給自己大肆斂財,信王則更為隱秘,這些密信上所寫的都是信王會在適當時機,讓這些地方官員調入長安,進入大周的權利核心。
畢竟不管地方官員在地方上權勢如何顯赫,可是真正的想要進入權利核心,就必須進入長安。
而這些官員即便離開地方,但他也有自己提拔倚重的人,依舊留在地方。
就這樣慢慢形成一個巨大的關係網,宛如嚴密的蜘蛛網,神不知鬼不覺的悄然覆蓋在大周朝堂之內。
不得不說,信王確實比齊王聰明太多了。
他並未在聖人眼皮子底下,大肆招攬自己的黨羽,也並未竭澤而漁,利用這些地方官員替自己大肆斂財。
反而是用這種潛移默化的法子,只要慢慢經營,早晚會有羽翼豐滿那一日。
這也是為何前世,信王謝陵能夠最終登上皇位的原因吧。
朝堂內外早已經充斥著各種跟他有關係的官員,他不笑到最後,誰又能笑到最後呢。
待寫到最後一封信時,謝靈瑜發現蕭晏行神色越發難看。
「王源書,這個名字甚為熟悉,」謝靈瑜瞧見信內出現的一個名字,隨口說了一句。
沒想到這句話似是戳中了蕭晏行般,他竟是筆鋒一頓,瞬間原本乾淨的紙張上面,出現了豆大的墨漬。
「江南道,湖州刺史王源書,」蕭晏行一字一頓說完。
謝靈瑜雖然記憶沒有蕭晏行這麼好,無法做到過目不忘,但是這個名字又是實在熟悉,於是她努力回想,直到她突然道:「太極殿。」
太極殿上,聖人新點的今科狀元,當庭告御狀,可謂是石破天驚。
作為那日在場的人,謝靈瑜自然對於這件事有著極其深刻的印象,只是當時她滿眼滿腦關注的都是蕭晏行,反而對於他所告之人,印象沒那麼深了。
以至於在看到王源書這個名字的時候,她這才並未立刻反應過來。
等蕭晏行將這封提到王源書的信寫完之後,遞給了謝靈瑜,讓她從頭至尾又讀了一遍,謝靈瑜這才發現此信竟是何道存與一個地方官員在書信中所寫,王源書一事亦有他們的推波助瀾。
王源書貪污朝廷所撥款的治河銀錢,此人早已經知曉,甚至早早回稟給了信王。
但是在何道存的書信里,信王的意思卻是讓此人放縱王源書。
最觸目驚心的便是,原來其中有一截河道,竟是他們派人前去刻意破壞的,目的便是為了死更多的人,讓王源書的罪證看起來罄竹難書,最終通過告倒他,來達到拖齊王下水的目的。
「畜生,」謝靈瑜在看到這裡時,手指忍不住握緊,手裡抓著的紙張邊緣已被握得皺巴巴。
謝靈瑜此刻心頭鼓脹的難受,血液直衝頭頂直撞她的四肢百骸都難受的要命。
這天下是謝氏皇族的天下,可是最後戕害百姓的,也是謝氏皇族之人。
人道不公,枉死的百姓何以慰藉!
「權勢皇位當真便如此重要嗎?重要到讓這些人將百姓之命,當成螻蟻一般,千里之外,輕飄飄一頁紙,便能定了這些無辜百姓的生死,」謝靈瑜握著手中的紙,在半空中揮舞了兩下。
原本輕飄飄的一頁紙,此刻拿在她手中,卻那樣沉那樣重。
上面布滿了鮮血,寫滿了冤魂。
蕭晏行看著眼前情緒陡然激動的少女,卻並不覺意外,不管是當初紅袖樓無辜枉死的胡姬少女,還是後來那些因為利貸被騙得傾家蕩產,最後走投無路的百姓,謝靈瑜從來都是這般站在那些無辜者的立場,替他們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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