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麼多貴人同時參加圍獵,難免會有人受傷,所以太醫院一早就備妥了所有會需要的藥材。
待太醫離開之後,公主身邊的人都還留在帳篷內伺候著。
「你們都先出去吧,」突然謝陵開口吩咐道。
公主貼身的侍女相互對視了一眼,正在猶豫間,卻聽謝陵突然又道:「本王讓你們出去,是沒聽到嗎?」
雖然謝陵的聲音並未拔高,甚至還是壓低著嗓音。
只是他隱忍者的怒氣,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昭陽公主身邊的宮女們,經年伺候著公主,對這位信王殿下自然也是熟悉的很,畢竟信王乃是昭陽公主的同胞兄長。
平日裡信王最是溫和,便是待她們這些宮女們,都是和顏悅色。
這些宮女自是從未見過謝陵發火。
如今謝陵這般,宮女們哪還敢逗留,一個個趕緊離開了帳篷。
隨後謝陵又朗聲喊了一句,將此時正站在外面的貼身侍衛喊了進來,他冷聲吩咐:「從現在開始,你守在帳篷外面,沒有我的吩咐,不許一個人靠近帳篷。」
「是,王爺,」貼身侍衛立即應道。
隨後待這人出去之後,偌大的帳篷內,只剩下信王和昭陽公主兩個人。
信王緩緩坐在了方才太醫把脈的那個位置上,他冷眼望著眼前正躺著的人,一言不發,時間仿佛在這個大帳內凝滯了。
可是他越是這樣一言不發,躺在床上的人反而動靜越大。
原本還緊緊閉著的眼睛,此刻眼皮上不時浮現了眼睛轉來轉去的滾動痕跡。
「還不睜開眼睛嗎?」終於謝陵望著眼前的人,淡聲問道。
終於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但是昭陽公主在睜開的瞬間,眼底有種小心翼翼的懼怕感。
因為她深知自己這個同胞哥哥,並非是眼前的看到的那般溫和。
她印象之中記得六兄生氣最可怕的一次,便是她年幼時,有個嬤嬤仗著自己有些資歷,又瞧見他們生母早逝,在宮中沒有倚靠,竟敢拿喬慢待與她。
那次六兄其實並未大吵大鬧,他也是這般冷眼望著那個嬤嬤。
只是他眼底的怒意,足可以殺死那人。
而沒過多久,那個嬤嬤便意外墜入宮中的深井裡死了。
這樣的意外在宮中並不算太過陌生,即便有人來查,也不過是隨意查查便罷了。
沒人會真的想去尋找真相。
「六兄,」一向有些傲氣的昭陽公主,此時一開口,聲音里便是止不住的發虛。
謝陵垂眸望著她,冷淡道:「你為何如此害怕?」
昭陽公主慢慢坐了起來,望著謝陵,身體卻止不住的顫抖。
「六兄,我並不是真的想讓他死的,」昭陽公主輕輕張嘴解釋道,此時她連聲音都染上了身體所帶來的顫抖。
謝陵微閉了閉眼睛,有種說不出的失望。
最後他耐著性子說道:「你尚未想好,便如此倉惶動手,你可知事情一旦暴露的話,即便你是公主,朝臣也一定會聯名上書,要求父皇嚴懲你的。到時候你要如何?」
原來在與裴靖安在林中相逢之後,昭陽公主自是察覺到了裴靖安的疏離。
雖然一直以來,裴靖安都未曾對她表露過一星半點的示好,但是她總覺得今日裴靖安看向她的眼神都與往常不一樣了。
她心目中一直以來殘存著的幻想,徹底被打碎了。
而身側跟著的卻又是她一直想要甩開,卻怎麼也甩不開的盧顯。
她本就是尊貴的公主,卻偏偏要在最重要的終身大事之上,委屈了自己。
那些曾經壓抑著的念頭,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
突然昭陽公主想起一次出宮參加宴會時,曾經有個小娘子哀嘆過,說自己的一位堂兄因不慎摔斷了腿,成了殘廢之後,竟慘遭了原本已經說親的小娘子家退婚。
雖說退婚聽起來是不好聽,但是這家倒也是真心為了自己小娘子的未來著想。
於是昭陽公主心底的那個念頭便越來越強烈。
若是盧顯此刻摔斷了腿,還成為了殘廢的話,還怎麼做自己的駙馬呢。
便是父皇再狠心,也不會將自己指婚給他了吧。
所以昭陽公主便故意讓護衛落在後面,自己帶著盧顯兩人去登高,而在高處的時候,她伸手將盧顯推了下去。
只是她沒想到,當自己找到盧顯的時候,他竟還清醒著。
甚至盧顯看到昭陽公主的第一句,竟是問道:「公主,你為何要這般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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