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郗沉默地聽著,卻明白謝靈瑜此話不假。
雖然使者被殺,鴻臚寺也脫不了關係,可是鴻臚寺畢竟只是負責招待使團,這些使團又並非是在鴻臚寺所安排的館舍內出事。
斷案一事則不歸鴻臚寺所管轄,聖人即便是問責,也只會問責負責長安刑案的大理寺。
況且謝靈瑜深受聖人寵愛,一個回鶻使者而已,聖人絕不會將錯怪在她身上。
若真要找一個背鍋的,那確實是大理寺無疑了。
「謝殿下好意,我們大理寺一定會全力破案。」
*
在確定死者身份之後,柳郗便命人放了回鶻使團的其他人離開,自然這也引起了樓里其他客人的不滿。
「為何咱們大周人就不能離開?」
「就是,不過是死了個回鶻人罷了,誰知道他做了什麼。」
「說不定是這些回鶻人內訌呢,故意栽贓給我們。」
眼看著怨聲載道,柳郗回頭望著這群人,聲音冷厲:「這些回鶻人即便這棟紅袖樓,也是回到鴻臚寺所安排的館舍,那裡有專門的侍衛看守。即便他們當中真的有犯人,他們絕無隨意出逃的可能性。」
「可是你們不同,一旦放你們離開,若是有人想要逃跑,本官再想要捉拿,只怕就難了。所以想要儘早離開,就最好有證據能證明你們的清白。」
這一招確實有夠厲害,原本還抱怨不斷的人群,一下安靜了下來。
柳郗環視了一圈,淡聲說:「從現在開始,文書會給你們做筆錄,誰願意第一個上前。」
「我。」
「我來我來。」
「我可以證明我昨晚跟春娘沒出過房門。」
一個個這會兒倒是全都打算招了。
謝靈瑜見他們這麼配合,笑道:「眼下應該沒我們什麼事了,那我們便告辭了。」
「今日還是要多謝少卿大人,」柳郗再次行禮道謝。
「柳大人實在是客氣,咱們同為九寺的同僚,理應同心同德,相互幫助,」謝靈瑜抬手之後,瀟灑還了一個禮。
身穿官袍的少女,如今已經深諳這些官場之道,行事之間自帶著一股完全不同於那些男人的敏捷聰。
謝靈瑜也不打算打擾柳郗繼續查案,畢竟這紅袖樓滿屋子的人都等著他們一一
甄別呢,只怕沒有一日的功夫,都不能完事。
於是她和蕭晏行直接告辭離開,正好馬車就停在外面。
在謝靈瑜出來之後,不遠處的車夫眼尖的瞧見,立即將馬車趕了過來,停在門口之後,謝靈瑜先行上車。
蕭晏行在踏上馬車的踏凳時,突然頓了下。
他腳上穿著的黑色長靴,輕輕踩在了凳子上,眼睫輕輕往下一掃。
車夫見他停住,不由問道:「蕭大人,怎麼了?」
因為蕭晏行好幾次都是坐著謝靈瑜的馬車,因而車夫早就已經認識蕭晏行,知道這位年輕俊俏的郎君,與自家殿下關係甚好。
至於兩人關係乃是何等好,便不是他一個車夫該過問的了。
「無妨,只是瞧著這踏凳竟好似有些髒了,」蕭晏行輕聲開口,略顯清冷的音色說出來的話,並非責備反而讓人心悅誠服。
車夫低頭看了眼,當即道:「是小的做事不力,還請大人恕罪。」
「你是少卿大人的車夫,況且這只不過是小事而已,待會擦乾淨便好了,」蕭晏行聲線平緩而無波,含著冷淡的風韻。
很快,蕭晏行上了馬車,謝靈瑜見他在外面耽誤了一會兒,還特地問道:「是有何事?」
「無事,只是踏凳上有些污髒,我讓車夫擦了擦,殿下不會怪我多事吧?」蕭晏行垂眸看著她,嘴角輕揚,明明很正經的說話,卻又有種勾人心弦的意味。
謝靈瑜坐在馬車的靠椅上,特地清了下嗓音:「不過小事而已,我豈會怪你。」
「那就好,」蕭晏行回應之際,馬車也隨著動了起來。
馬車車軸滾動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這些勻速發出的聲響,謝靈瑜的聲音在馬車裡響起:「辭安,你說究竟是誰會對回鶻使者下手?是衝著使團來得,還是這個使者本人惹了什麼事情?」
「殿下當真想要知道?」
蕭晏行突然臉上閃過神秘莫測的笑意。
謝靈瑜微怔之後,下意識反問:「難不成你不想知道?」
「我自然也想要知道,」蕭晏行點了點頭。
只是當他抬起頭時,那雙漆黑瞳仁里迸發出驚人的光亮,而隨後他一個抬手動作之後,一柄閃著森冷寒光的匕首,突然出現在他的掌心之中。
謝靈瑜望著這把近在咫尺的匕首,而此刻車內只有這一把匕首。
只要他想,這把匕首隨時可以插進謝靈瑜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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