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內侍省的大官宦在位時,他老家的內侍來源便會激增。
於是這些大宦就會提拔自己的老鄉,形成鄉黨集團。
這隻怕也是田則忠與何安二人,出身同鄉的緣由。
可是這又與她有何關係呢,這個李朝恩為何會在這時候巴巴的跟她說這些呢。
外面的大雨依舊還在下,鋪天蓋地的雨水落下的聲音,似要掩蓋外面一切的聲音,包括此刻正在進行的廷杖。
——眼見未必為實,耳聽也未必為虛。
田則忠和何安兩人皆是聖人身邊的大宦,他們又是同鄉,所以兩人一直分庭抗禮。可這若只是他們想讓人看見的呢,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聖人徹底相信他們。
畢竟內侍之間的平衡也極其重要,分庭抗禮的內侍總好過聯手的兩人。
不好。
謝靈瑜心頭升起一個強烈的念頭,隨後她疾步走出大殿。
不遠處開闊中庭有影影綽綽的人影,兩名手持廷杖的內侍站在大雨中,板子在半空中揮舞著,不時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
那是在數數:「二十四、二十五……」
謝靈瑜一直沿著廊下往前,直到來到行刑人群的前方,被壓在長條凳上的人,雙手抱著胸前長凳,整個人安靜的有些過分,直到廷杖的擊打再次落下,他的脊背因為下意識的反應挺直,但他的頭始終垂著。
「殿下,」李朝恩一路跟著謝靈瑜出來,眼看著這位殿下走到廊檐邊緣,大雨已經落到了她髮絲和衣襟上,被嚇得趕緊輕喚了聲,想要阻止她走出廊檐。
這一廊檐下傳來的殿下,通過雨幕,落到長凳上的男人耳畔。
原本垂著頭的人,忽地拼盡了全力般往上抬頭,朝著長廊看了過來。
隔著雨幕,他和謝靈瑜四目相對。
謝靈瑜望著長凳上底下流了一地的殷紅血水,短短時間,竟已將人打的皮開肉綻,鮮血混合著雨水,看起來煞是可怖。
這讓她想起了,初見蕭晏行的那次,他也是這般狼狽,猶如被人踩進了萬丈深淵。
如今他亦是如此。
可為何,她的心境卻有了如此大的變化,有種巨大的悲傷幾乎將她要淹沒。
但蕭晏行望向她時,是那樣安靜。
明明雨幕那麼大,周圍水汽早把人影都掩蓋的模模糊糊,她壓根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但莫名覺得他眼底定然沒有絲毫祈求。
他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祈求她去救他。
大概他冷淡黑瞳底下皆是淡然平靜,因為早在他做這件事的時候,便已經想好了自己的下場吧。
可越是這樣,謝靈瑜心底越有種說不出的氣惱。
氣惱自己無法對他撒手不管,更做不到見死不救,更氣惱的是她此刻心頭竟隱隱作痛。
「李朝恩,給本王傘,」謝靈瑜低聲說了一句。
李朝恩手裡正好從方才殿門口拿了一把油紙傘,他聽到這話,立即撐開傘:「我給殿下撐傘。」
可是他話音剛落,謝靈瑜一把將他
手中傘拿了過來,她撐著油紙傘走出長廊,留下一句話,朝著對面行刑處走去。
她說:「不許跟過來。」
原本抬腳要跟上的李朝恩,一下頓住腳步。
此時廷杖還在繼續,行刑太監口中大聲念叨著:「二十七。」
「殿下,外面雨大您怎麼出來了,您身嬌體貴還是趕緊先回殿內吧,」原本正在監刑的何安,一扭頭露出驚訝之色,趕緊迎了上來。
只是他一腳踩在地上的血水裡,淡淡血色的雨水飛濺而起,落在謝靈瑜裙擺。
謝靈瑜垂眸看著長凳上的人,聲音有些縹緲地問道:「你們這是要把人打死了嗎?」
「殿下,這是聖人吩咐下來的四十廷杖,奴婢們只是聽從聖人的旨意,哪敢管朝堂上的事兒,」何安嘴上說的恭敬好聽,其實並未將這位殿下放在眼底。
況且他口中說自己不敢管朝堂上的事兒,不也是在提醒謝靈瑜,她身為一個女子也不該過問這些。
謝靈瑜偏頭垂眸看向長條凳上的人,此刻他已經重新垂下頭。
方才抬頭與她對視的那一瞬,似已用盡了他全部氣力。
此刻即便她就站在眼前,他也無力抬頭看她。
大雨落在了蕭晏行的身上,將他的視線都模糊了,他沒有力氣抬手抹掉眼前的雨珠,只能看見咫尺之處,她精緻繡鞋上鑲嵌著明珠,只是明珠也沾染了淡淡血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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