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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婢女這才意識到什麼,當下縮了縮身子,不敢再說下去。

咦,她們怎麼不說了?

此刻房中躺在床榻上的女子緩緩睜開眼睛,有些惋惜想到。

謝靈瑜本是被凍醒的,她醒來時,房中空無一人。

只有屋外兩個聊得正歡的小婢子。

自新皇登基,她被圈禁在此,已有五個月。

她已有太久未曾了解過外面的光景,這兩個不規矩的小婢子所說的話,對她而言是那樣新鮮。

以至於她都不忍出聲驚擾,任由她們一直閒聊下去。

過了會兒,謝靈瑜伸手掀開身上蓋著的薄被,手掌壓著床沿,似用盡全身氣力,勉強坐起,披散著的長髮跟著垂落到雪白中衣前襟,明顯乾枯泛黃的發尾,早已經沒了當初養尊處優時柔軟濃黑如錦緞般的光澤。

謝靈瑜垂眸望著自己的長髮時,房門被推開。

「殿下,您怎麼起來了,」隨著吱呀一聲推門聲,映月推門而入,看著坐在床榻邊的謝靈瑜,急忙走了過來。

謝靈瑜看向她,輕聲道:「不是早說了,莫要再喚我殿下。」

這一句話,叫原本還有些歡喜的映月,鼻尖一酸,險些落下淚。

此時謝靈瑜站起,映月顧不得傷神,趕緊上前扶住她。

直到謝靈瑜在梳妝鏡坐下,與簡陋破敗的廂房相比,這面螺鈿鑲嵌銅鏡華貴的格格不入,不僅是鎏金所制,鏡面更是光滑到能清晰可見,顯然是宮中貴人方能用的物件。

她安靜坐著,打量著鏡中的人影。

銅鏡內披散著長發的女子,一張原本生得極美的鵝蛋臉,卻因過於消瘦,下頜顯得格外削尖,唇色乾枯,臉色亦顯得蒼白。

唯有那雙烏黑瞳孔里泛著冷冷清光,依舊還殘存著曾經屬於上位者的清貴。

永寧王謝靈瑜,大周皇朝開天闢地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王爺。

作為皇室女,她身份之尊貴,古來今來未曾有過。

而謝靈瑜命運最大的轉折,要從十年前說起,那時她父王先永寧王還在世,她也只是王府里一個矜貴而快樂的小姑娘。

那年是嘉明十五年,她父王在一場刺殺中,以身替先皇擋劍,劍身淬毒,即便太醫院全力救治,依然無法救回他的性命。

父王彌留之際,拉著先皇之手,承言膝下只有一女,待他死後,不願讓旁人承嗣,懇求先皇立幼女謝靈瑜為永寧王,若不如此,他便死不能瞑目。

此言一出,周圍不管是太后還是宮人婢女,皆是大驚。

古往今來,翻遍史書,從未曾見過有哪一位皇室宗親女被封為親王。

若是按著慣例,先永寧王去世之後,聖人感念其救駕之功,冊封謝靈瑜為公主,再過繼一位宗室子弟繼承永寧王王爵之位,這才既彰顯了聖上憐愛,又顧全了大局。

偏偏她父王,一生浪蕩不羈,我行我素慣了。

臨終之際,更是不懼冒天下之大不韙提出這樣的請求。

她父王與先皇雖不是一母同胞,但自小被養在太后膝下,與先皇兄弟情義深厚,先皇登基之後,對他更是十分寵信寬宥。

如今眼看著為自己擋劍而即將身死的幼弟,先皇悲痛欲絕之下,不管是出於愧疚還是憐惜,終是當場下旨,允謝靈瑜繼承永寧王之位。

只是這一切的尊貴,都隨著新皇登基,她被圈禁那一刻消失殆盡。

「昭陽與裴靖安大婚是在半月後嗎?」

謝靈瑜看著鏡子裡得自己,嘴角微彎輕聲問道。

身後的映月一下跪在地上:「殿下,您切莫太過傷懷。」

裴靖安,新皇親妹妹昭陽公主的准駙馬。

而在半年之前,他的身份還是謝靈瑜的王夫。

*

幾日後,院中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還不時有兵甲碰撞的聲響。

謝靈瑜坐在方桌旁的椅子上,坦然望著緊閉著的房門,直到房門被推開,一道修長身影出現在門口。

圈禁半年,這是謝靈瑜被關在此處後,第一次與外人相見。

她抬眸望向眼前丰神俊朗的男子,黑眸淡然而冷清,竟無一絲波瀾。

半年之前,先皇病重,太子之位懸空未立,幾位王爺虎視眈眈,滿朝風雨欲來,最後出乎所有人預料得是,一向不顯山露水的六王爺謝陵竟在大位之爭中勝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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