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相望許久，誰都沒有說話。

顧問當然讀不懂他們的眼神，還以為是小情侶在鬧害羞，把江耀推到尤未身旁：「江先生，您先坐尤小姐身邊吧，我去給您倒杯茶。」

江耀一瞬不瞬地盯著尤未，緩緩坐在尤未身旁。

她卻迴轉過頭，再也不理睬他，而是專注於櫃檯上擺放的那些閃閃發光的鑽戒。

等著顧問走了，她才笑了，但笑意中嘲諷更多：「你是被誰坑來的？躊躇？」

江耀微滯了一下，點點頭。

她奚落他：「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被自己徒弟挖坑的感覺如何？」

「倒不如說是他們被你帶壞了才是，」都冷了他這麼久了，她居然見面也不肯說句軟話，他也不甘示弱地回擊，「這種招搖撞騙的伎倆，好像是你最擅長的才是吧？」

「況且，你不是也被英姿騙到了麼？」他問她，「她又和你扯了什麼謊？」

「她怎麼可能騙到我，我就是怕她像上次一樣陪著躊躇胡鬧，來了才發現她倒是鴿了我。」尤未勾起唇角，「反正來都來了，就隨便看看吧。」

他才不信她真只是來隨便看看的：「別陪著他們一起胡鬧了。歐陽蕖和舒清芙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

尤未嗤聲：「你當然要自己想辦法了，你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我是來幫你的吧？」

他提醒她：「這不是普通戒指店，這是婚戒店。」

「那又怎樣？」她輕笑了一聲，話中有話，「你不願意替我買，總有人願意替我買的。」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所說的話，下一秒，有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便突兀地響起，接上她的話：「綠色的更配你。」

玻璃櫃檯同時被修長的指節輕叩了兩聲，令江耀不緊一怔，微抬起頭，便見到了那張他最不想見到的臉。

凌昊岩不知何時站到了尤未和他之間，賤嗖嗖地向他打招呼：「江律，真巧，又見面了哈。」

江耀僵硬了一瞬，還沒想好要說些什麼，凌昊岩也沒有再和他寒暄的意思，轉而望著尤未還被繃帶吊著的右手，傾身側頭詢問尤未：「要我幫你拿出來試一下麼？」

尤未沒有說要和不要，只抬頭望著凌昊岩。

她剛想問，他先笑著回答：「你的耳機落在我車上了。怕你要用，先給你送回來。」

他邊說著，邊從口袋裡掏出尤未的耳機，交給她後，又用似笑非笑的口吻補充：「當然，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不介意留下來當你的參謀，順便買單。」

他望向櫃檯里那些光芒璀璨的戒指，笑道：「畢竟，我欠你的，對不對？」

凌昊岩此時的笑容無異於一根刺，扎進了江耀的心裡。

他剛想說什麼，卻被尤未打斷了：「你馬上要開會了吧？先回去吧，別耽誤了。我今天也就是隨便看看。」

「也是，這家檔次一般。我下次帶你逛更好的，你今天就先隨便看看，別急著下定。」凌昊岩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來真的，「我開完會就來接你，一會兒見。」

尤未這次則完全沒有抗拒的意思，而是自然地回答他：「一會兒見。」

凌昊岩卻沒和江耀道別，只是略帶戲謔地對他笑了一下，就轉身離開了。

雖然知道尤未大概率只是想借凌昊岩氣他，但他也確實成功地被凌昊岩氣到了，感覺胸口瞬間堵了起來。

他想對尤未說話，顧問卻剛好也端著茶水回來了，先給江耀遞了杯茶，然後好奇地問尤未：「尤小姐，剛剛走的那位是你朋友？需要停車券嗎？」

「算不上朋友，」她是知道能怎麼氣死江耀的，「前男友而已，但是我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