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夜整夜未眠,天亮之後,就跑去了宗玉澄的醫院。
她依然沒有走進病房去看宗玉澄,只是獨自坐在醫院那張的長椅上,繼續聆聽靳老師讀詩的聲音。
他的聲音總能讓她平靜,因為她想到靳老師還在堅持,那為什麼她不呢?
可今天連靳老師的聲音都失去了讓她平靜的魔力。
當朗讀聲消散後許久,她抬頭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在耳畔迴旋的卻只有閆溫瀾當年的那句話——「要下雨了。」
「要下雨了,還不走麼?」
當不一樣的男聲和她記憶里的聲音交疊在一起時,尤未有些神思恍然。
當看見江耀逐漸走近她,坐向她身旁時,尤未才知道她並不在做夢。
「你怎麼來了?」她問他。
「和你一樣,來看看宗律師。」
他沒有說真話,只是因為擔心她。他知道她已經把這裡當成了一個避風港,她心情越沉重,在這裡停留的時間就越長。
而這次她之所以難以接受自己的誤判,不僅是因為方玉蘭,更因為向思思。
如果真如閆溫瀾所言,拆到第1層和第1000層都沒有區別,那到時候她能接受嗎?
她能接受花了這麼多年,失去了這麼多人,結果發現向思思是真正的兇手,泯城案並沒有被誤判嗎?
「其實閆溫瀾說得也沒錯,」尤未若有所悟,「人活得糊塗一點,反而活得高興一點。什麼都要搞清楚,太累了。」
「累嗎?」江耀突然伸手將她的頭攏在他肩上,「累了可以靠一會兒。」
她吐槽:「噫,你今天好肉麻。」
他笑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那就……更肉麻一點吧。」
她不安的心卻因為握著他的手而慢慢平靜下來,甚至有了困意。
江耀看著她靠在自己肩上睡著了,而意料之中的那場雨卻並沒有降臨,反而升起了太陽。
不遠處,有對小男孩遠遠地朝他們跑過來,在他們前方的草地上開始玩耍。
這兩個男孩看上去是兄弟倆,手上各自都套了個唐老鴨玩偶。
兩個孩子捏著嗓子,裝出唐老鴨的聲音,為玩偶配音,還不斷地抓握著手指,讓玩偶做出不同的動作。
江耀看著這兩個孩子,聽著他們瓮聲瓮氣的聲音,暗想他們學唐老鴨的聲音還是挺像的,把玩偶也操控得活靈活現的。
但剛冒出這種想法時,他卻在一瞬間陡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令他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靠著他的尤未沒了支撐,直直摔到了冰涼的椅子上,直接把她摔醒了。
她頃刻醒過來,揉著臉怒罵江耀:「你腦子被驢踢了?幹嗎突然站起來啊!」
江耀卻只急著問她一件事:「你還記不記得,第一次會見的時候,我們問方玉蘭動機的時候,卞文熙打的手語是什麼樣的?」
尤未愣然,他卻已經想通了:「我們一直覺得卞文熙只是歪曲了方玉蘭的話,可是除了歪曲之外,她也能做其他事。」
「因為我們看不懂她的手語,就算她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威脅方玉蘭,我們也不會懂的。」江耀終於明白為什麼第二次會見時,方玉蘭的情緒如此平靜,和第一次的截然不同,「當時那段手語,可能就是她威脅方玉蘭的話。就像操控玩偶一樣,她操控了方玉蘭。」
***
回憶起卞文熙那時的手語,對過目不忘的尤未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
真正困難的是,他們並不知道這段手語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們先使用了竣予使用過的手語軟體,但不知是尤未打的不標準,還是手語軟體還不夠智能,手語軟體無法識別出尤未的手語。
「這什麼破軟體啊!」乾等了白天,看它還是沒翻譯出來,瞿英姿氣得不行,「這完全是騙錢的吧?」
尤未站在瞿英姿面前,已經對著瞿英姿手裡的攝像頭重複了好多遍動作了,感覺自己此刻更像個智障:「要不還是去手語學校請個老師看下吧?」
「可是現在也不知道找誰靠譜,萬一又被竣予滲透了呢?」江耀現在看誰都覺得有問題,「要不我們再試試?」
「你們再試多少次也一樣,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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