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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初時覺得這是個最不會錯的決定。但她獨自一人留在房間裡冥思苦想三天三夜仍沒有進展,更找不到人一起討論時,她飽嘗了她親自給自己種下的苦果。

她覺得自己需要冷靜冷靜,出門坐電梯,來到了酒店最頂上的天台。

冬日的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整座城市在她的腳下變成了白茫茫一片,成了一望無邊的白。

她迎著飄來的雪,學江耀那時的樣子走到天台的邊緣,掃開積雪後坐下。

她想知道他那天坐在這裡時,看見了什麼,聽見了什麼,又在想什麼。她以為當時在這裡找到他時,她已經明白了。直到她真正坐在這裡,以同樣的視角俯瞰下去時,才真正體會到他那時的心境。

心緒雜亂,她腦子裡一瞬晃過很多事,但她什麼也抓不住。

直到肩上一重,她才回過神來,發現竟是江耀把他的大衣罩在了她身上。

尤未呆怔地望著突然出現的他,他卻抬手拂開她發間的雪花:「雪下大了,我們先回去吧。」

他伸出手想要拉她,可她卻盯著他的指尖遲遲未動。

見她如此,他也不再多說什麼,翻身跨過欄杆,坐在她身側,又提起大衣的另一側,將他們兩人都裹了進去。

尤未冰冷的肌膚再次感受到他貼上來的溫度,也被他的氣息籠罩著,忽然又得到了那種熨帖感。

她與他肩並肩坐著,望著大雪紛紛揚揚落下。

「你那天坐在這裡的時候,都在想什麼?」她問他。

江耀略頓了頓,告訴她:「沒有想很多事,只是……覺得我們真的很渺小。我們以為站在高處,就能一窺全貌,但站在真正的上帝視角往下俯視,所有人都只是不起眼的一小點,我們幹了什麼,說了什麼,我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而跳出時間和空間來看,我們所做的一切就顯得更渺小了,既不會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記得。」

「那麼……」她又補問,「阮覓夏的案子當時有沒有讓你動搖過,讓你想要放棄這些微不足道的堅持?」

「有,」他毫不猶豫地回答,「可那天是你告訴我,這不是微不足道的堅持。」

尤未詫然,他卻堅定地回答:「你當時站在這裡,曾問過我一個問題,富翁、普通人和乞丐,我究竟會選接受誰的委託。而我只選最需要我的,這就是我給他們的公平。你和宗律師直到現在都沒有放棄向思思,是因為你們想給她公平。」

「跳出時間和空間,這些努力,對其他人來說是微不足道的,甚至現在除了你們,沒有人還記得她的案子,但對她來說,這是她一生的清白。個案正義,也許不足以推動整個社會的法治進步,但這也是一個人的一生里最重要的轉折點,是起是落,全在我們一念之間。」

「況且,這個案子確實有很多疑點,除了你所說的,向思思身材矮小,揚起手也打不到高昊的頭部之外,更蹊蹺的是毛小霞的死。她的屍體在地下室,起火點在客廳,但是她的屍體是焦化程度最高的,連DNA都提取不出來。」

「警方不是靠DNA比對出她的身份的,而是通過她的假牙確認的。但這不合乎情理,為什麼高昊和爾苼的屍體更靠近起火點,反而他們的屍體焦化程度沒有毛小霞這麼厲害?」

江耀提出的疑問是尤未從未想過的,因為她們從沒關注過毛小霞:「我們當時就質疑過,僅憑向思思包里的半瓶老鼠藥,構不上一個完整的證據鏈,證明向思思直接殺害了毛小霞。基於疑罪從無,最後定罪的時候,並沒有將毛小霞計算在內,法院只認定了向思思殺害高昊和爾苼的事實,也是在這個事實基礎上定罪量刑的。」

「因為你們打掉了這條殺害毛小霞的指控,你們就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高昊和爾苼身上,想要從他們這裡找突破口,恰恰忘了毛小霞,這就是盲點。」江耀指出,「但毛小霞比高昊和爾苼更重要。」

尤未不理解:「為什麼?」

「因為假如這三個人都不是向思思殺的,而是一同被另一個人所殺,這個人可能在殺害毛小霞後就特意處理過她的屍體,他不想有人認出她。」江耀說出了他的猜測,「而且毛小霞的屍體也沒被驗過DNA,只是憑她的牙醫做出的確認。」

經他提醒,尤未突然想起了應曉晶和她說過的話:「……應曉晶給我的照片,說是她爸爸留給她的,她爸爸以前是整形科的副主任醫師……」

「那麼,會不會……毛小霞根本就沒有死,那具屍體不是毛小霞的。她只是整容成了另一個人,而就是應曉晶的爸爸給她動的手術?照片裡的人……可能就是毛小霞整容後的樣子。如果找到了這個人,也許一切都能搞清楚了。」

尤未反應過來後,激動得想要衝回房間,再去研究一下那兩張照片。

她急匆匆地站起身來,卻被江耀帶住了手腕:「我剛給了你靈感,你就想這麼把我拋下了?太不厚道吧,尤律師?」

尤未想都沒想,踮腳在他側臉上親了一口:「謝謝江律師。」

她親完就想撤退,江耀卻已經預判到了,伸手捧住她的臉,讓她動彈不得:「一個吻就想打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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