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縉望著眼前變化極大的昔日友人,不僅有些恍惚——世人都變了,只有他還是百年前的模樣。
晏縉蜷縮在手掌下的指尖驀然攥緊。
南奉昭用白扇朝著晏縉扇去幾縷風,「你不是醒了嗎……怎麼看著渾渾噩噩的,也不說話?」
「我只是……」晏縉的聲音乾枯沙啞得厲害,他慢慢說道:「我只是有些沒習慣。」
南奉昭笑著嘆了口氣,「也是,被困在孽火獄百年,我都不知道這百年你是怎麼過的……」
晏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沉默片刻後才忽然問道:「方才那位年輕弟子說你是執掌鹿潭峰的南長老……那游長老呢?」
南奉昭搖著扇子的手慢了下來,就連臉上的笑意都淡了幾分,「……師父他壽命已盡,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經隕落了。」
晏縉一怔,「……游長老已經隕落了?」
「師父年輕的時候追求劍術上的大成,後來收下我與師兄、師妹為徒的時候,他所剩的壽命就已經不多了。」
晏縉越發覺得世事陌生,他聲音幾不可聞:「……原來如此。」
南奉昭搖了搖扇子,「我師父不為壽命將盡而惋惜,只是苦於看了太多的遺憾之事……如果師父知道你還活著,想必一定會很高興。」
他收起扇子朝著石桌輕輕一點,「說起來你被困在孽火獄的百年中,懷劍派還有許多變化,我一一和你說來——」
「我師妹卞念薇,現在已經是一位閣主了。掌門還是處處為門派思慮,但雙長老現在已經不問世事,她徒弟扶莘馬上就要接替雙長老的長老之位……」
南奉昭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帶著笑意調侃:「百年前與你極不對付的唐淵也是一位閣主了,至於他堂兄唐嘯已經回唐家當家主了……不知這兩人,是不是還會像百年前一樣處處找你麻煩。」
「……我們之間只有那些小過節。」晏縉微微彎了彎嘴角,笑容不真切,就連聲音也是輕飄飄的,「他們還會把我記一百年嗎?」
「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南奉昭的話中逐漸帶上一絲悵然:「一百年過去,世事已經有了許多變化,一時也和你說不完……我們改天再細說。」
晏縉應道:「好。」
南奉昭毫不在意晏縉說話簡單的模樣,畢竟他在百年前就已經習慣,也知道晏縉即使只是簡單應答,也必是在聽著他說話。
「昨日掌門和雙長老來見過你。」
南奉昭輕輕握緊手中的扇子,微微一笑:「他們說你身上並無什麼妖或者魔的氣息和痕跡,你還是百年前那個的晏縉……可是我卻想不通,無論是人,是妖,是魔,如何在孽火獄中活過百年?」
「孽火獄可是仙魔大戰中弄出的大動靜,其中到處都是能夠灼傷人神魂的孽火,甚至能直接燒盡妖魔……」
南奉昭聲音慢了下來,一字一頓問道:「晏縉,你是如何活下來的?」
兩人間一陣沉默。
晏縉聲音毫無波瀾響起,「是你想問,還是掌門和雙長老想問?」
南奉昭微微一笑:「都是……只不過我的確也是奉命而來,問問你到底在孽火獄中經歷了什麼,又是靠著什麼活下來的。」
晏縉轉頭看向院內地面上的碎石,一雙鳳眼落於陰影之中,沙啞的聲音極輕:「我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自懷中摸出一隻破損厲害的乾坤袋,又從中拿出一株乾枯的靈草。
靈草細長的葉片萎縮乾枯,呈現灰白色。但葉片的尖端依舊潔白,宛如煜煜生輝的曜日。
南奉昭睜大雙眼,握著扇子的右手停滯在半空之中,「……這是……這是捨生草?!」
捨身草,顧名思義,是可以保全擁有者性命的一種仙草,千年難尋得一株——
但捨身草並非在任何時候都能保全宿主性命……如若宿主大敵當前而難以抵抗,即使重傷之後被捨身草救回,也不過是讓敵人再動一次手罷了。
可即使如此,這仍然是世人渴望尋得的仙草。
*
「我能活下來……全是因為師父百年前曾經給了我這株捨生草。」
晏縉望著手掌中已經幾近乾枯的捨身草:「……後來我在孽火獄中力竭之時,全靠這一株『捨身草』吊著命,才有機會在百年之後醒過來。」
「……是江長老曾送過你捨身草?」南奉昭詫異地咂舌:「這種世間難求的靈草,原來不僅能在仙門十八重中救人一命,還可以使人在孽火獄中活下來嗎……」
「不過都是碰巧罷了……這株靈草放在我腰間的乾坤袋中,我進去孽火獄之前,也沒想到這株靈草最終能救我一命。」
「原來如此……」南奉昭全神貫注地看著那一株已經乾枯的捨生草。
但方才兩人之間的談話又提及晏縉師父江北辛長老,想到百年前的往事,南奉昭不由得沉默起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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