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沒答應宮寧晚的要求,也沒拒絕,而是近乎寬慰的說了這麼一段話。
宮寧晚也不是矯情的人,不再繼續糾結這些事,而是仰頭吞下一瓶補充靈力的上好丹藥。
之後又是吞下清除體內毒素的靈藥,闔眼打坐。
就在此時,院外傳來極為微弱的響動。
屋內的三人皆是屏氣凝神,警戒地望了過去——
院中冷了幾分。
破敗的院內,先是有一縷縷黑色的霧氣飄來,而後出現在眾人面前、隔著破舊木窗的卻是逐漸濃郁的一團黑色霧氣。
飄來的黑色霧氣中有點點微光。
如果有人隔得近的話,必能看清那不是什麼點滴碎光,那是一雙雙暗金色的眼眸在黑霧上轉動眼珠,詭異又快速地移動著,望著院子中的各個角落。
黑霧逐漸膨脹,黏膩密集的霧氣幾乎要將整個院子塞滿。
而布在黑霧上的暗金色眼眸也逐漸靠近白楹她們所在的屋子,最後幾乎是貼在朽敗的窗欞而過。
只有一雙暗金色的眼眸,似乎透過木窗看著白楹三人所在的方位,但最終它又隨著黑霧緩緩遊走了。
龐大的、幾乎塞滿院子的黑霧離去,直到最後一縷縷黑色霧氣也消失在院中。
破敗的院中再也沒有了詭異黏膩的感覺。
*
白楹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她向門邊走了幾步,盤腿坐在布滿灰塵的地面。
她原本也是想拿一些安神定魄的靈藥服下,可右手摸到的卻是空蕩蕩的腰間,這時才想起自己之前已經將兩個乾坤袋塞給晏縉了。
當時她想讓晏縉拿著乾坤袋,在她的掩護之下離開黎銅川……
「你在找這個?」
一道略微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說是沙啞,但更似多年不開口造成的暫時影響。
白楹抬頭看向自己前方——
晏縉正弓身,將右手遞向她。
在劍修的掌心上躺著兩個乾坤袋。
正是之前白楹強硬塞給晏縉的那兩個乾坤袋。其中裝了白楹偶爾會用的法器、法寶、符籙、靈藥、丹藥等等。
白楹只猶豫了瞬間,就伸手從晏縉手中拿了裝有靈藥和丹藥的那一個乾坤袋。
她將需要的丹藥拿出數瓶,又將其一分為二,把其中一份丹藥和乾坤袋又遞迴給晏縉。
「我只需要這麼多。」白楹望向那雙極黑的鳳眼,「你還是把乾坤袋拿著吧,之後能用得上。」
之後若有機會,不論如何,就先讓晏縉先走……
就在白楹一邊想著該如何應付這個局面,一邊服用靈藥的時候,站在她前方不遠處的晏縉動了動唇,最後仍是什麼都沒說。
晏縉走到牆邊坐下,他右手放在曲起的膝蓋之上,鴉羽般的眼瞼下,一雙眸子似乎是望著自己掌心中的靈藥和乾坤袋。
待白楹補充了靈藥中的靈力,又服了丹藥壓下自己腦中一陣陣的劇痛後,她抬起頭輕輕舒了口氣。
也看見了在她對面的晏縉。
劍修單腿屈膝,另外一條腿在地面舒展著,就連頭也是歪著靠在牆邊,垂著眼眸看向地面。
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絲毫看不出身在黎銅川的緊張。
白楹卻微微一怔,對面劍修的模樣喚醒了她塵封百年、原以為不會再想起的回憶——
百年前,她初到懷劍派的第一年,晏縉就是這幅散漫的模樣,即使望著她,眼眸中也是漫不經心的意味。
這幅模樣還曾惹得她大為惱火……
白楹這時又深深地體會到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百年前被所有人認定死在孽火獄的晏縉,此時此刻竟然與她一同在黎銅川中。
她曾經也是接受過晏縉已經死亡的「事實」。
不,不對……
白楹心底漫上無聲的嘲諷。
世間本就沒有什麼「事實」,看見的、聽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這也是她唯一從父親白軾道那裡學到的東西。
白楹收回沉沉的目光,卻恰好與劍修的視線撞上,與那一對看不出情緒的鳳眼對上——
「……抱歉。」白楹低聲開口:「把你捲入麻煩事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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