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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抿唇,宋從心不知如何形容他的神情。許是天光晃人,光斑落在成排的石像面上也似眼淚。僧人小心翼翼地抱過雪獸,再次俯身行禮。

宋從心搖頭,沒有多言其他。她轉身離去,踏著一路飛揚的娑羅花。

……

宋從心去了很多地方,見了很多人。但她從未現身,更多時候只是遠遠看一眼。

宋從心回到了雲州,去了自己兒時常去的小鎮。無極道門在鎮上開設了慈幼院,宋從心小時候是在那裡長大的。與其他州域相比,雲州受道門文化影響較深。本地的官員並不過多干涉百姓的生活,多以幫扶引導為主。是以雲州地廣人稀,無為而治,頗有幾分桃源鄉里之感。

絲織商隊的足跡鋪至雲州後,慣來平和的雲州也被注入了活水。宋從心走在小鎮上,看

著語言不通的商賈與本地居民比手畫腳,爭論一匹布的價格。天殷的戰火尚未蔓延到雲州,百姓們一如既往地生活。無極道門的強大深入民心,那對著布匹愛不釋手的老嫗,面上的每一寸皺紋都是舒展的。

「鐺鐺鐺」,三聲鑼響,吸引了宋從心的目光。只見街道上,一群小孩圍著一個掛滿臉子的小攤。一位穿著黑色長袍、臉帶鬼面的老者跳著怪異的舞蹈,他手持一枚黃符,走罡按訣,吞雲吐霧,看得孩童們紛紛拍手叫好。宋從心見了,忍不住皺眉——倒不是見不得他人在雲州扮鬼,而是老者的面具竟有幾分永留民的式樣。

宋從心站在人群外觀摩了一陣,心中疑慮稍緩。老者不通術法,面具上的紋路也錯漏百出。似乎是曾經見過永留民的紋樣後,僅憑記憶繪製下來的。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宋從心等到人群散去後,走上前與坐在木凳上休憩的老者對話。

「這圖樣,是您自己畫的嗎?」宋從心指著那張黑色環骨樣式的面具。

「可不是,俺們貧苦人家,哪裡請得起人喲。」老人憨厚一笑,他頭髮花白,笑起來滿口黃牙。缺了兩顆,一左一右一上一下,令人印象深刻。

「臉子能賣給我嗎?」宋從心撫摸著黑面,比了個手勢,「我能出這個價。」

「哎喲那哪成啊?這可是俺老人家吃飯的夥計。」老人一拍大腿,道,「娃兒,你若要請儺,俺二話不說!但要俺的臉子,那可不中啦。俺的臉子都是開過光的,廟裡上過香,擺過案。借了各路鬼神的臉子為凡人驅鬼逐疫,怎能為了阿堵物將臉子賣了呢?這鬼神要是怪罪下來,殃及娃兒你,俺心裡可過不去啊!」

宋從心也不強求,反而和老人攀談了起來:「我只是從未見過這樣的樣式,有些見獵心喜罷了。您是跳儺舞的?是在哪裡見過這樣式嗎?」

老人灌了一口麥茶,見宋從心往他彩盆里丟了兩個銀角子,頓時眉開眼笑,侃侃而談。他說自己去過許多地方,每到一處地就得去問問當地人的信仰,並在擲過杯筊後才能開始畫臉子。鄉間鬼神法力有限,只能庇佑一方。以當地人的信仰為臉子,人們才更加心安。有一日,他跟著鏢局途經一處墳崗,夜半時分,眾人都睡下了。他起夜,往林里走時,卻見一隊披麻戴孝的葬儀從林間穿過。這支隊伍出現得過於蹊蹺,且像一陣風,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俺當時看得入神,一心想著臉子要怎麼畫。再回過神來時,天不知怎的就亮了。」老人憨笑,「沒怪俺的驚擾之罪,想必是位溫和的神哩!」

「……」宋從心幾乎忍不住嘆氣了。她從老人的攤位上抽了一張空白的黃符,隨筆成咒後折起,塞進一個小小的香囊。

「您是福大命大。」宋從心將香囊丟給老人,又取出一袋子銀錢,在老人家眼前用力晃了晃,「以後臉子不能亂畫,聽見了嗎?」

「啊、啊這……」老人家的眼珠子隨著錢袋子一左一右,嘴裡巴巴道,「使得,使得!俺、俺也快跳不動哩!這些年,來請儺的人家也少啦,俺也覺得該安定下來哩!」

「您打算怎麼安定呢?」宋從心將錢袋子壓在掌下。這筆錢,足夠老人家買一處房子,安享晚年了。

「開個館子,教娃兒儺戲吧。」老人搓著手,咧嘴笑道,「請儺的人少了,其實也是好事。這門手藝傳下去,日後祈萬家幅,求萬家安。」

「畢竟,人有難,方有儺啊。」

……

宋從心暫緩了腳步,在小鎮裡蹲了幾天。確定這糟心的老爺子收攤後真的美滋滋地跑去找房子,這才回到九宸山。

宋從心的回歸悄無聲息,沒有驚動任何人。她沒有回自己的道場,而是去了劍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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