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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無垠,世人上下求索皆是為了探求無盡之天。行於此道必須慎而重之,切不可為追尋力量而喪失底線。這是天樞星君向世人傳道受業時總會提及的第一課。

天樞星君見過太多沉迷星海以致迷失自我的人,就連她座下最清醒自知的弟子天權,寰宇也曾殘忍地將可怖的種子種進求知者的眼。正是因為見過太多太多,所以在明塵告知她世外的真相時,天樞並沒有表現得太過意外。

「如果這便是你尋求的答案。」天樞嘆息,「那實在令人感到遺憾。」

身為先行者,天樞本該保有老一輩的從容。但遺憾二字脫口而出,天樞竟真的感到一陣莫名的傷悲。

或許是因為天樞曾親身經歷過人族輝煌的歲月,也或許是她見證了人皇氏的末路,又或許是因為,她曾像期待拂雪一般對人皇氏族最後的餘暉有過期待。

但無論如何,世事沒有如果。

「……」黑衣人俑無動於衷,只是沉默。

黑紅色的紋路爬上了脖頸,天樞星君閉上眼,做出了自己的決斷。

「你不會成功的,姜佑。」

禁忌的名諱出口的瞬間,人俑突然抬頭。天樞星君身上燃起幽藍色的火焰。人俑立刻張開經緯之書,黑水也迅速纏縛成繭。人俑的速度極快,但天樞星君的速度比祂更快。玄奧神異的符文自天樞星君的額頭浮現,霎時間,朗朗白日黯淡了下來,夜幕悄然無聲地降臨。

「你困不住本座,姜佑。」天樞星君眉間的字符收縮凝聚,她身後,萬千符文逐一顯現。這些星文字體不一,形意不一。但每個符文都奇妙生動,仿佛銘記著跌宕起伏的人生,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情。

「改變地貌,封鎖空間,將我等立足之地化為囚牢。但很可惜,我等靈修,生來便是屬天的生命。」

天樞星君眉間的符文化作一點寒星,脫離軀體。剎那間,萬千符文化作萬千星辰,如溯流而上的魚群,朝高天飛去。

——火解。

人俑落子成陣,山巒拔地而起。但永夜降臨,星河倒轉。開盅的骰子終於揭曉,獵人與獵物的身份也就此逆轉。

龐大的封印陣以天樞星君的仙軀為樞心展開,深紅的符文瞬間蔓延至人俑腳底。無需借用緘物,無需依靠地貌,清漢門徒會將自己的一生寫在天上,每一位門徒都擁有獨一無二的星名。身為天君帝星,天樞無需借勢成陣,這寰宇群星,皆為她指尖之棋。

天載子午三十年,清漢元祖天樞星君,火解。

……

苦剎,白玉京。

天權跪在太虛宮下方的長夢之間,下半身幾乎都淌進了濯世池裡。她十指交握,作祈禱狀,但發白的指節與慘白的容色,都透露出她此時的焦慮與心神不寧。

直到,白玉京內下起了一場流星雨。這本是神異綺麗的景象,但白玉京內的居民與求學者都已習慣了城內的頻出的奇景。所以,眾人只是駐足欣賞,不以為奇。

「師尊!」天權感知到師尊與門徒們的神魂在池中顯現,一時間顧不得儀態,蹣跚小跑著撲至天樞星君面前,「師尊!」

「為師無事。」天樞星君捨棄肉身,折損大半修為,此時僅剩神魂立於池中,卻依舊灑脫地擺手,「早已算中命里該有一劫,如今應驗了倒也鬆快。仙家各派,佛門諸寺皆為世人百般籌謀。本座廢他一具人俑,也算出一份力。只是這回,欠拂雪的人情大了。」

如果不是有白玉京這等駐足之地,要尋到能將被殺害的門徒魂靈收容起來的靈寶可不容易。

天樞星君不以為意,天權卻難受得緊:「師尊以身犯險,萬一、萬一……」

「總要有人去做的,為師還沒死,自然要替你們這些小輩擔點事。」天樞星君仰頭望天,白玉京與神州的天穹並非一處,但她望向天空的心情卻始終不變,「祂,果然還是觸碰了禁忌。果然,明塵所言非虛,神舟之外的虛空已被污染。曾經踏上建木遁去虛空的古修士,恐怕都不曾真正逃離。」

天權撫了撫心口,勉力冷靜下來:「但,祂若已經明了了真相,為何還默許永留民推動全族飛升之舉?」

「因為祂想證明,明塵是錯的。這不難理解,是困獸之鬥放手一搏,還是束手待斃沉入海里?即便是為師,雖不曾質疑明塵,但總要自己親眼見證,才算明晰。」天樞星君輕笑,「祂與眾生下棋,輸贏卻並不要緊。族群能在爭鬥中闖出破局之道,這才是祂真正想要的。所以祂將偉力賦予信眾,任他們籌謀施為,期間不曾過問一句。但依為師之見,此局,祂是要輸了。」

「師尊怎這般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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