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手,一旁的無極道門弟子連忙上前攙扶住眩暈的阿菀。湛玄還是內門弟子時便經常代替持劍長老祓魔,對刑訊所用的禁術把控力極高。是以阿菀並未傷及神魂,只會恍惚幾日。弟子將阿菀帶下去後,湛玄才扭頭看向納蘭清辭。
納蘭清辭和湛玄交換了一個視線,一時沉默。但下一瞬,她回過頭,對定山王道:「我們先解決眼下的問題。」
定山王知道拂雪道君攜師妹靈希真人去參加了恆久永樂大典,也知道自己效忠的君王準備與拂雪道君進行一場交易。但他不知魁首身隕、靈希失蹤之事,所以即便好奇令信的內容,眼下還是順著納蘭清辭先行解決天殷的問題。
納蘭清辭與定山王核對了姜嚴與阿菀出逃的路線。依照姜嚴的證詞來看,兩人擺脫了陰兵的追殺,僥倖遇到一匹神異的駿馬。阿菀從駿馬的包裹里翻出了傷藥以及許多可用物資。兩人借著這匹日行千里的神駿,一路擺脫敵人的追殺,最終將姜道君留下的密信與長老閣叛變的情報送抵龍銜關。
這個說辭……不親眼見到人證物證,難免有些扯淡。很難讓人不懷疑定山王是不是想讓姜嚴立個報信的功勞,卻又捨不得犧牲養子,所以才演了這麼一出。
但事實比話本更賦戲劇性,定山王命人將吉量馬牽過來時,無極道門弟子可謂是大跌眼鏡。
「青陽!」一位在萬藏山當過值的弟子一把摟住馬頭,青陽被摟得難受,不耐煩地打了個響鼻,「師兄,是掌教離山時帶的吉量馬!」
掌教和靈希離山,用來偽裝身份的名錄走的是濟世堂。因為柳家兄妹是湛玄俗家身份的延伸,濟世堂的弟子特意知會了湛玄一聲,好歹讓他知道掌教和靈希即將成為他的兒。而托「青陽」這個大不孝名字的福,湛玄也被門下弟子嘻嘻哈哈地通知了「師兄你知道你兒女給自己的馬取了爹的名嗎」。
「青陽。」抱著馬脖子的弟子啞聲道,「你知道掌教和靈希師姐去哪了嗎?」
青陽被箍得難受,祂本就桀驁不馴,當即就想給這冒犯自己的臭小子來一口。然而,吉量是通人性的靈獸,看著弟子說著說著便通紅的眼眶,到底還是沒有啃掉對方腦門上的頭髮。青陽甩著馬頭,揚蹄長吁。此時,攙扶著阿菀的兩名弟子從帳中走出,青陽突然伸長了脖子,往阿菀的方向一甩。
精通御獸術的弟子連忙上前,施術與青陽建立聯繫。物種的不同讓雙方無法言語交流,但領悟簡單的示意卻仍輕而易舉。
讀出青陽示意的弟子神情古怪,斷開聯繫後,他走到一旁靜待的湛玄和納蘭清辭身旁,低聲絮語。
「……」湛玄聽完了弟子的簡述,望向納蘭清辭,「我去見她。」
「師兄……!」納蘭清辭擰眉,忍住了未竟之語。兩人相對沉默,但心中沉甸甸墜著的是同一樁心事——雖然宗門弟子絕口不提,身為長老的納蘭清辭和湛玄也不願往那個方向去想,但始終有一絲疑慮在眾人心頭縈繞不散。靈希是人妖魔三族混血,血脈不穩,極易失控。即便掌教給予了這位同脈師妹全無保留的信任,但明塵上仙對這位弟子的管控約束也被眾人看在眼裡。掌教身隕、靈希失蹤一事在宗門內傳開,無人開口提及,眾人刻意迴避。但哪怕是納蘭清辭和湛玄,都曾想過一個可能。
——靈希……是不是失控了?
用「失控」而非「背叛」這樣的字眼,已是無極道門弟子最後的溫柔。這也是宋從心不遺餘力擴寬靈希社交圈後的成果,靈希不再像《傾戀》書中那般立場狹隘、孤立無援。對於已經瀕臨易燃易爆點、不肯放過任何線索的無極道門而言,這份信任彌足珍貴。
如果靈希失控,或被外道利用,她無疑便是一柄距離掌教最近、同時也傷她最深的利刃。
而納蘭清辭與湛玄是唯二知道掌教所知「天命」的人,他們會思慮更多。
「我必須去。」湛玄將自己的持劍長老令遞給納蘭清辭,道,「靈希師妹是唯一知道掌教去向、同時與幕後黑暗牽繫甚重之人。這封令信,或許是她在求救,也或許是想傳遞某種隱晦的線索……但無論背後藏著怎樣的禍因,我都必須去見她。」
「如若七天後我沒有與你聯繫……靈希,從此按『叛宗』論處。」
「師兄!」納蘭清辭忍不住開口,「你至少等分宗調度更多的戰力!」
湛玄搖頭:「不,兵貴神速。師妹以令信的方式隱藏自己的位置,肯定是有另一伙人在找她。她情況不對,我必須趕在其他人之前。你留在龍銜關,協助定山王防守邊境。如你先前所說的,我們必須整備所有的情報。現在,我將調度令給你。清辭,你能完成接下來的布局嗎?」
納蘭清辭沒有第一時間回話。
持劍長老擁有無極道門最高等級的調度令,危難時甚至能調動無極道門本宗、分宗、盟軍將近三分之二的戰力。換而言之,湛玄實際上是將九州各地的調度權限移交給了納蘭清辭。加上清儀、明德、純鈞三位太上也將自己的調度權力給了兩位晚輩。可以說,如今納蘭清辭手中把控著無極道門可以調度的全部戰力。
拂雪掌教身隕,納蘭清辭便是代掌門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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