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姜嚴以為阿菀有哪裡不明白,便側著腦袋將耳朵湊過去,「要對口供嗎?」
阿菀和姜嚴一路從京城逃離,能在短短數日之內將密信送入龍銜關,功勞可全數歸功於那匹奇異的神駿。如今那匹神駿被定山軍仔細照顧著,同
樣作為證據之一。姜嚴強調的「據實相告」指的便是這匹神駿,雖然不知這匹駿馬的來歷,但若是隱瞞了這點,定山軍的嫌疑就更難洗清了。
實際上,姜嚴和那匹名為「青陽」的吉量馬是見過的。但見面那天,姜嚴的注意力全在拂雪道君身上,唯恐接待不好外賓。而拂雪道君所在之處,人們的目光往往很難移到旁地事物之上。哪怕姜嚴這樣熱愛兵器與駿馬的少年將士,回憶起昨日來,也沒對拂雪道君身邊的白馬有多少印象。
阿菀看著姜嚴認真的嫩臉,問道:「你覺得道君如何?」
「拂雪道君嗎?」姜嚴想了想,倒沒有冒然答話,「相處時間太短,我也不好過多評價。但我平日裡因年紀之故,多少會被長者輕視。但那位道君位高權重,卻一直認真聽我說話。道君入京之前,臣下獻計大擺宴席,敬獻歌舞。那位從頭到尾都沒有離席,席間滴酒不沾。有位歌者太過緊張,開嗓起調時音有些顫了。世人皆知那位可是琴劍雙修,哪會聽不出來?當時太樂署的官吏臉都綠了。出了這麼大的差錯,本該重罰。可那位離席時,卻隨手給那面色慘白的歌者折了朵花。」
「能被那位賜花,足以令那歌者名揚天下。太樂署以為道君看中那位歌者,喜不自勝卻又不敢明目張胆地送人,第二天便又大肆操辦了宴席。」
「可那天,道君沒去,反而帶我去了演武場。」
姜嚴說著,還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魁首之名清白如雪,果真名不虛傳。我拙嘴笨舌,說不明白,但總感覺裡面有什麼門道?」
阿菀聽得入神,也沒對此過多評價。對姜嚴野獸般敏銳的直覺,她也只是心中一嘆。
「簡而言之!」眼見著快到目的地了,姜嚴拍板總結道,「那位是很好的人,她治下的無極道門,門風定然清正。所以你不用怕。」
「嗯。」阿菀收回視線,目視前方,「小王爺這麼想,便足夠了。」
……
後來,姜嚴回想起自己信誓旦旦寬慰阿菀的話語,都覺得自己怕不是傻。
接見無極道門弟子的地方是軍中最大的幄帳,既謀劃決策之所。陰兵暫時退去後,率領一支大部隊遊走支援三方城門的定山王也終於得以回返。姜嚴知道無極道門此番前來除支援外,也是為了興師問罪。畢竟長老閣與天殷同出一脈,皇室無論如何都沒法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因此剛一靠近議事幄帳,姜嚴便嗅見風聲鶴唳的氣息。
戰事稍歇,軍營里搬運貨資的,安置傷員的,人聲嘈雜得堪比菜場。但議事軍帳附近卻悄無人聲,安靜得針落可聞。
姜嚴打眼一看,除了身披甲冑的定山軍,幄帳外還站了幾名身著藍白道袍、氣質不俗的仙家弟子。他們一手摁在腰間佩劍的劍柄上,垂眸闔目似在養神。但姜嚴毫不懷疑,周圍一旦有風吹草動,這些仙門弟子拔劍的速度不會比雷霆慢上多少。
守在軍帳外的侍衛撩起簾幕,報備後示意劉校尉一行入內。甫一進入幄帳,姜嚴便覺得帳內分外亮堂。藍白道袍的仙門弟子與將士一同分立兩側,幄帳正中的桌案旁站著兩方人馬。其中一方正是姜嚴的養父定山王姜衛,另一方則是兩位衣著較之其他仙門弟子更為華麗、氣勢也更加強大迫人的修士了。
姜嚴和阿菀進幄帳前,帳中氣氛幾近凝滯,顯然雙方的交談不太順利。見兩人進來,氣氛有所緩和,定山王開口向兩位介紹道:「這位便是阿菀姑娘,以及冒死送來密信的玄衣使,我的養子,姜嚴。」
姜嚴拱手作揖,正待說些什麼時,站在他身側的阿菀卻突然徑直朝兩位修士走去。
「停下。」分立兩側的將士立時出聲制止,仙門弟子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姜嚴一時間有些懵了,回過神後,他急忙上前想拉住阿菀。阿菀卻視若無睹,逕自在無極道門兩位長老面前跪下,低頭道:「令信已至,『菀』幸不辱命。」
帳中又是一寂。
好半晌,眾人才聽無極道門的持劍長老開口問道:「何人令信?」
「靈希真人。」阿菀面無表情,一板一眼道,「令信封於識海深處,見水紋劍徽方顯。在此之前,『菀』亦對令信一無所知。」
無極道門弟子聞言,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定山軍不明所以,還以為是什麼仙門獨有的法術,心中正生感慨。卻不知,這等秘術並非仙門所有。相反,無極道門弟子不久前才在外道身上見識過相似的手段。
定山王也沒想到那看似並不顯山露水的阿菀姑娘竟與無極道門有所牽繫,還與那位拂雪道君的同脈師妹有關。
湛玄沉默注視著阿菀,緩緩吐字道:「她在哪?」
阿菀緘默不語,只是抬手捋起額發,露出天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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