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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貫穿天地、攪動潮汐的巨劍佇立於灰海之間,萬千陰影幻化的長矛擊碎了冰雪。直到劍陣中的最後一柄靈劍化作齏粉,直到最後一絲反抗也被擰碎。那一襲殷紅的衣角在風中飄揚,成了灰與白之間唯一的顏色。

姜佑,或者說,冥神負手而立,凌空懸於海面。祂面前殘碎的浮冰上匍匐著一個血人,倒插的斷劍撐著她握劍的手,但她十指的骨骼已經寸寸崩裂。

無極道門的法衣已經吮不進哪怕只是一滴的鮮血,殷紅的血珠從指尖、衣擺、髮絲上滴落。

她的皮膚發黑髮紫,流淌而出的鮮血都已失去了活人該有的溫度。龜裂的紋路密密麻麻,從指尖蔓延至脖頸,看上去像一件瀕臨破碎的瓷器。

她垂著頭,看不清她的表情。

[抵死頑抗,仍是無用之舉。]

天穹上裂開的紅痕越掙越大,如今已經成了一隻半闔的眼瞳。那隻冰冷的眼瞳注視著浮冰上的血人,悲憫有之,哀戚有之,卻無絲毫動搖之意。

[你說得對,吾的道不在此地。]霧影抬手,指尖凝著一線黑芒,[但很可惜,但很可惜,在見證吾道之前,你的腳步只能停在這裡。]

執掌死亡的神明下達了最後的宣判,拂雪胸前的龍鱗漾開靈光,似要阻擋死亡之力的侵染。

但下一秒,爆開的血花在她胸前綻放,已經無力支撐軀體的女修向後仰倒,墜入身後灰色的海洋。

沒有掙扎,沒有呼救。她戰鬥至最後,毫無保留。

她沉入了深海。

第339章

東海,重溟城。

姬既望嘔出一口血水,低頭看著自己衣衫破損、敞露在外的前襟。殘破的衣物遮蔽不了胸前的肌膚,露出胸口正中不斷滲血的創口。創口並不算大,乍一眼望去仿佛一顆長在血肉中的鴿血紅。創口周圍繪就著血的符咒,將氐人脆弱的命脈護在繁複的符陣中。

姬既望抬頭,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不遠處的女子。祂身穿白衣,頭上佩戴著層層薄紗。姬既望看不見女子的臉,只看到半截蒼白如瓷的下巴。

祂手中平舉著一盞精美的骨瓷燈,幽綠的螢火在她身周盤旋飛舞,撩動著紋有環骨肉心圖樣的斗篷下擺。祂沒有呼吸,沒有溫度,甚至沒有生靈該有的氣味。

哪怕是一具屍體呢?屍體也是有氣味的。但眼前的女子沒有,什麼都沒有。祂空洞洞的,像一具掏空了血肉的人俑。

而就在一個吐息前,女子的手狠辣無比地洞穿了姬既望的胸口。

命門被破,姬既望感到錐心刺骨的疼痛以及虛弱。但他並沒有立刻喪失戰鬥能力,而是迅速反擊切斷了女子的脖頸。他與敵人拉開身距,看著那顆頭顱自項上滑落。然而,女子斷口處沒有鮮血,頭顱也沒有滾入塵埃。它被女子伸出的手穩穩地接住了。

胸口正中的逆鱗是氐人的命脈,一旦遭遇重創便會成為俎上魚肉。短暫的驚疑後,姬既望很快便明白了自己沒有喪失戰鬥能力的緣由。

當年東海一別,友人咬破指尖在他胸前畫下符咒。他不解其意,追問過符咒的用意,那人卻沒有過多解釋。摯友自創的符咒,以姬既望承自姬重瀾的學識也只能依稀辨出是一個防護的咒陣。那畫下咒陣的血散發著與友人信物相似的香氣,姬既望原以為這是一道保護的屏障、一個祝福的象徵。

但當命門被破的瞬間,姬既望終於知道當年摯友隨手畫下的符咒究竟意味著什麼。

他感覺到心口處的氣息逐漸微弱,那遠方傳來的心跳也一點點地消失。強烈的不安與將要失去的恐懼凌遲著理智,他猜想她遭遇了不測。他試圖捕捉她的氣息,催促她呼喚祂的名字,但她沒有。

而就在姬既望關心則亂、心神失守之時,沒有任何氣息的白袍女子避開了耳目,突襲了姬既望的命門。

「你……」姬既望緩緩抬頭,唇齒間獠牙生長,瞳孔化作獸類的豎瞳,「該死——!」

縛絲鋪天蓋地,織出虛妄幽暗的天。姬既望簪起的銀髮無風自動,如月華流照般紛揚飛舞。大月的虛影自海祇身後浮現,金色的眼瞳在黑暗中顯露出非人的詭譎。

姬既望抬手,紋刻著潮汐蒼浪的摺扇在他掌中具現。在他揮劈下砍的瞬間,扇子化作長刀,萬頃波濤化作明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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