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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靈希的工作讓渡到年歲尚幼的姜嚴頭上。外人見了議論紛紛,宋從心本人卻不在意。她和靈希二人在姜嚴的陪伴下走遍了永樂城,姜嚴是個生性認真的孩子,即便宋從心的身份地位讓他感到無所適從,但他還是盡責地完成姜恆常交予他的任務。他依照以往天殷皇室接待貴賓的待遇招待拂雪道君及其師妹,但看了一場歌舞后,姜嚴就被宋從心拎到郊外考校武藝了。

姜嚴天生武骨,是姜家新生代中資質最為出眾的子嗣。年紀輕輕武功便已臻化境,除天賦異稟以外,姜嚴本身的心性也十分過人。

姜嚴想穩住世家公子的體面,代替姜道君以東道主的身份招待貴賓,但很接地氣的拂雪道君卻告訴他不必忙活,有空觀看歌舞還不如去演武場比劃比劃。

姜嚴覺得這於禮不符,委屈得團團亂轉。但被宋從心考校了幾次武藝後,姜嚴便紅著臉喊宋從心「老師」。宋從心好奇地觀望了一陣,發現姜嚴這孩子似乎很容易害羞,一害羞就會臉紅。他年紀小,臉皮子嫩,又有點嬰兒肥,看上去比實際歲數還要小上好幾歲。姜嚴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外貌實在難以服眾,因此戴上面具化身玄衣使「隱刃」後,他總是沉默寡言,惜字如金,開口說話也會特意壓著嗓子,好讓自己顯得更加成熟。

但只要關係混熟後就會發現,姜嚴這孩子其實是個話癆。說話語速飛快,像鞭炮一樣噼里啪啦地響個不停。或許是天性早熟,姜嚴與同齡孩子合不來,成年人又會因為年齡而輕視他。平日裡憋得很了,遇到宋從心和靈希後,短短不到半個月,姜嚴便從世家公子變成了小炮仗,將自己的情報賣得乾乾淨淨。

對此,宋從心的良心隱隱作痛。她手裡還拿著人家小孩相贈的長命鎖呢。

姜嚴是定山王的養子,父親是定山王的舊部,母親是一位玄衣使,血緣上算是姜家旁支。然而,數年前一場戰事,姜嚴的父親戰死沙場,母親救災平瘟時身染疫病而亡。臨終前,還在襁褓中的姜嚴被託付給了姜恆常,後被定山王收養,成為了定山王的義子。

姜嚴生於天殷動盪之時,父母的遺願是希望他平安健康的長大,哪怕一輩子只是個平凡的孩子。但姜嚴資質不俗,又不甘心一輩子只當一個承沐父母遺澤的紈絝子。他自幼時便追隨姜恆常習武,姜恆常又是個心大的,姜嚴如此有志氣她只會拍手叫好,絕口不提舊部的拳拳愛子之心。定山王無奈,只能將自己所學傾囊相授。

紅繩銀鎖,是定山王贈予義子的禮物。他告知姜嚴若有一日有幸遇見可以託付信任之人,便可將其作為友誼的信物。

姜嚴說起此事時,稚嫩的面容上是掩蓋不住的認真之色。柳家兄妹救了他一命,他不是忘恩負義之人。雖然眼下他不能袒露自己的身份,但終有一日他會對故友坦誠。而對這時的人們來說,只要短暫交心、觀念相同,那便是一輩子的友人。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宋從心聽罷只覺得良心再次作痛。這回,她甚至覺得兜里的長命鎖都變得無比燙手。

經由姜嚴之口,宋從心也從隻言片語中推斷出姜恆常與長老閣之間可謂是積怨已久。改革派與守舊派之間的爭鬥經年日久,而本應穩坐釣魚台看雙方相鬥、玩弄權衡之術的皇帝在其中卻沒有多少存在感。姜嚴說君上沉疴日深,很久前便不在人前露面了。

在意識到拂雪道君如傳言一般襟懷坦蕩,姜嚴很快便放下了心防。宋從心詢問起天殷的風俗人情時,姜嚴也不吝解答。

在姜嚴的口中,宋從心得到了「活遺體」與「死生葬」的另一種註解。

天殷注重死生葬,「葬者,藏也,乘生氣也」。天殷國人相信死後只是前往另一個世界,陰陽之氣蘊養萬物,人也是陰陽之氣構成的。人之子承繼父母的骨血,自然也是父母體內的生氣所化。先祖會庇佑子孫後代,兩氣之間會相互感應。「本骸得氣,遺體受蔭」,故而子女是父母留在人間的「活遺體」。

陰陽之氣會消散於世,屍骨能否被「藏」好將決定子孫後代能蒙受多大的蔭蔽。以此衍生出來的儀法,便是死生葬。

這其中有許多門道,活遺體居住宗祠、族地是「陽宅」,逝者長眠的墳地是「陰宅」。陰宅與陽宅之間的氣會相互影響,所以死者的墳地要看風水,祖廟的選址也是重中之重。其他地方的人也看重風水香火,但卻沒有一個地方像天殷這般偏執,甚至出台了相關的律法,設立了專管「陰財命金」的地金署。

在天殷國境內,死生葬儀並不是一種禮儀傳統,而是被寫進律法里受國家擁護的制度。

「冥神骨君對天殷的影響過於深遠,如姜嚴這樣的年輕人即便沒聽過骨君之名,但只要敬奉這份制度,就是冥神的信徒。」

靈希告知宋從心自己的見解時,宋從心卻在思考另一件事。她沉吟道:「靈希,你說,骨君收集子民的靈魂是為了什麼?」

真的是為了所謂的長生?宋從心不太相信。

「……師姐,不論是神明還是君王,祂都需要黎庶。」看著自家師姐不自覺出神的表情,靈希在宋從心面前單膝跪地,握住了宋從心放在膝蓋上的手。雖然師姐不曾注意,但靈希發現她思考事情時總是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這時候的師姐有種遠離塵囂的寧靜,卻也比其他時候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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