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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掌風雪與妙音的長樂之主開創了「禮樂」的先河,在那個塵世尚且蒙昧、人心混沌的年代,長樂之主以曲樂布道,以韻律明心。

真正的天神曲樂早已在歷史中泯滅,宋從心是人,人只能奏響人族的樂曲。

鈴聲縹緲,聲樂空靈,鍾罄之器特有的肅穆莊嚴讓這場送葬既像

傾述,也似話別。在宋從心與蘭因的注視之下,流淌著血淚的肉蜘蛛匍匐於地,如同千百年前對雪山神女俯首稱臣的害獸般溫馴安靜。隨著銀鈴煥發出的靈光一層一層的滌盪,這頭漆黑猙獰的妖魔也逐漸變得堅硬、灰白,祂像一座巨大的石膏像般逐漸開裂,那些死亦難安的凡人虬結糾纏的屍骨也逐漸灰白、風化。

坍塌的神殿上層建築失去了遮擋,琉璃瓦恰好投射下幾縷清淺的月光。

那些灰白的粉末在月光下飄蕩,打著旋,如泣如訴,如舞如揚。

一切恩怨與愛憎,最後都作了沙塵。宋從心仰頭望著那飛舞的粉塵,她眸光平靜如水,眼神清澈得纖塵不染。

她的心凌於雲端,紅塵寫在了劍上。

……

一瞬間,萬籟俱寂,風止聲消。伴隨著簌簌落下的塵土,腳底傳來大地心脈搏動的震顫,天翻地覆,地動山搖。

大怖救渡度母消散,桎梏蟠龍神的力量也被削減、弱化,被明覺之力壓制的蟄的劫濁開始噬心剜骨,被暴戾主宰的蟠龍神即將失控破封而出。宋從心已經察覺到神殿上層彌散而來的魔氣,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廢墟中森然的白骨,隨即便背著蘭因,凌虛御空朝上層奔往。

煥發著清湛靈光的神鈴懸浮在宋從心身旁,時不時地震顫,盪出一聲悠遠空靈的鈴響。

每一聲鈴聲響起,神鈴便會以自身為中心,朝四周漾開一層水紋漣漪似的清光。這層月華般朦朧的清光所到之處,神殿內那些形貌可怖的魑魅魍魎盡數化為塵土。宋從心自迷宮般錯綜複雜的神殿長廊上跑過,所經之處皆覆霜白,仿佛殿內下過一場靜謐無聲的雪。

快一點,再快一點。宋從心背著蘭因奔往神殿頂層,突破分神期後,她已能縮地成寸、徒步千里,這廣袤的天地她隨處可去。這也是分神期能成為中堅修士與大能之境的分水嶺的原因之一,因為分神期修士已擺脫「物事之形」的桎梏與拘束。

世人修仙多是為了「長生逍遙」二字,而唯有突破分神期才能在天地間自由來去。分神期修士雖未超脫三界五行,但至少已經可以「逍遙天地」。

宋從心只覺得自己變得很輕,輕得像是一朵沒有分量的雲。她撕裂空間,踏著層層廢墟凌空而起,逆著流沙衝出了髓之門的封鎖。當宋從心將萬頃黃沙踩在腳下,再次抬起頭時,卻在宏偉的殿堂中看見了一副怪異荒誕、神聖詭譎的景象。

立於殿堂中的身影如同傳說記載的媧皇聖靈,蠶食了無數百姓血肉與神賜血脈的蟄已經成長出了真正的「龍身」。那足有一人高的蟲軀鋪滿了整座神殿,醒思台上,毫無血色的白皙女體正舒展四臂,將素白的手伸向巍峨穹頂投注而下的溶溶月華。

神殿最上層的醒思台是祭司與信眾的祭神之所,穹頂的琉璃瓦磚切割了光影,在群山間勾勒出神女的蜃像。而如今,這即將破封而出的偽神竟比那蜃像還要龐大,且與九環圖騰上繪就的神像一般無二!

祂沐浴在冷色的月華之中,蟲軀漆黑,體如珠玉,女性的柔美與百足的猙獰交織於一體,讓眼前的場景顯得神聖而又可怖。

宋從心從神殿地宮的最下層破空而出之時,仿佛在安靜等待著什麼的蟠龍神忽而將頭顱扭轉出常人根本無法扭轉的弧度。一雙沒有眼白、黑洞洞的眼睛便這般直直地朝宋從心望來。

無論是誰,在與這雙眼睛對視的瞬間,腦海中都會「空」的一聲,突兀地化作空白。

[留下來。]宋從心聽見了無數女聲交疊在一起的低語,像是許許多多人不約而同地說著相同的話。

[拉則喜歡,「我」也喜歡,在一起,永遠在一起——]那聲音中摻雜著形似毒蛇吐舌的嘶聲,又好似百足蠕動節肢的細碎聲響。

只見蟠龍神黑洞洞的眼眶忽而豎起一線金芒,隨即,容貌嬌美的「女子」下顎突然脫落。

伴隨著噴涌而出的腥臭黏液,女子錯節的口腔中猛地探出兩截形如鐮刀、蠕動翕張的口器,朝宋從心所在的方向俯衝而來。

[留下來——!]

……

「……留下來!」

江央看著躊躇徘徊、回頭注視著自己的少女,痛苦與焦慮早已打碎了神子悲天憫人的假面,身披袈裟的神子近乎低聲下氣地祈求著,祈求眼前的女孩選擇自己,而不是神:「無論要哥哥道歉多少次都可以,無論你想要如何撒氣都行。拉則,留下來,不要去山的那邊。」

「……」拉則的神情有些迷茫,她踩在雪地上,一路走一路停。

她與江央已經糾葛了一路,白雪已經在兩人的肩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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