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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從心若是冒然插手其間,只會中了外道的計謀,甚至可能會牽連到無極道門與自己的師尊。她需要一個人來幫她疏離這繁雜混亂的因果線,而謝秀衣也需要一個向仙門證明己身、奪得尊重與話語權的契機。故而在宋從心等人進入苦剎前,謝秀衣才會承諾自己會解決「人間事」。

宋從心不知道謝秀衣是如何解決的,但當手背上出現燒灼之感,看著其上漸漸浮現出來的秘鑰符文,宋從心便知道,謝秀衣成功了。

[緘物:苦剎之鑰(可認主)

箴言:苦剎,集塵世萬千苦難於一剎。

打開某禁忌之地的鑰匙,經過強大靈魂與無數血肉的煉化,它被剔除了咒性,從一件咒具變成了聖物。

這道門本是單向的,畢竟誰敢搶奪供奉給祂的食物?

原咒性「與時不朽」:苦剎本不存在秘鑰,但僭越之徒創造了秘鑰。吞下祂血肉的人,最終會變成了什麼?

軀殼被其同化,靈魂從此不朽,但這真的是好事嗎?要知道被凝固的不僅是時光,還有根生其上的苦難。

(以一道「不被軀殼所拘、不被道德所縛、不因他人自苦、不為世事易改、不向天地低頭的魂靈」為祭品,此咒性已被煉化。)

(匪夷所思,這種魂靈居然存在。)

原咒性「與世同悲」:沾滿鮮血與罪業的秘鑰,其存在本身便是對塵世的詛咒。

背負它便等同於背負與其相對的因果與罪業,你是想萬劫不復嗎?

「鑰匙」總是由堅固的銅鐵澆鑄,畢竟擰動鑰匙本身便是一種磨損。

(以「……」為祭品,此咒性已被煉化。)

(可能是白日見了鬼,但確實有人替你承擔了苦剎的罪業。)]

謝秀衣與宋從心的其中一個交易,便是苦剎之鑰所屬權的轉讓。

在謝秀衣的籌謀中,「請司命刀之儀」的目的實際不止一個。擺在明面上的目的是為下落不明的皇太女洗刷冤屈,以堂正的陽謀與苦肉計擊潰官僚世家的圖謀,為自己的下一步的計劃鋪路。而更深一層的目的則是為了將齊虛真這個王八一樣龜縮在皇宮深處的罪魁禍首引出,通過一環扣一環的攻心計令其落入羅網,促使他在激憤下對謝秀衣拔刀,從而利用苦剎之鑰將齊虛真的本體轉移,徹底分裂「宣懷王」與「國師」。

早在三十年前,咸臨那位仁慈的守成之君、宣白鳳的生身之父早已死去,但他的肉身與魂靈卻被外道煉製成了傀儡,蒙蔽了世人的眼目。這種煉製並不是單純剝奪煉化了肉身,而是更為徹底的,在當事人許可的情況下掠奪了其軀體、魂魄、氣運甚至是命數脈絡。

當年臥病在床的宣懷王並不知道,自己在國師的療養下一天天地康復,實際卻是一個逐漸失去自我的過程。而當他終於意識到這點時,他已經無需再為此憂愁、煩惱、思考,他只需要像傀儡一樣聽命行事,便已足夠。

若不能將「國師」與「宣懷王」分裂開來,謝秀衣便無法將「國師」定義為妖道,仙門自然也無法出手處決這身居高位的「凡人」。

而苦剎與其說是一處秘境,倒不如說是自成一方天地的小世界。正如宋從心先前判斷的那般,苦剎的空間與外界是全然割裂的,甚至這裡的生息法則也是任由苦剎之地的物主定義的。所以當齊虛真落入此地之時,他將與身在外界的「宣懷王」徹底割裂。

為了達成讓齊虛真以本體走上祭台持刀的這個目的,謝秀衣甚至動用了自己手頭最重要的一枚暗棋——即輔國大將軍楚無爭。

無論是為「宣懷王」出謀策劃還是在祭台前為了君王安危而攔下「宣懷王」,這都是謝秀衣計劃中的一環。她提前讓諜報人員向楚老將軍傳遞口訊並反覆推演屆時需要採用的話術與手段,「宣懷王」當時所在的酒樓中也有謝秀衣布下的眼線,在必要時他們會輔佐楚老將軍將齊虛真引向祭台。

她讓齊虛真相信她做出「請司命之刀」這樣的舉動是為了政治爭鬥而不為其他,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她甚至耗費了數年的光陰去設伏布局。

在過去的幾年間,謝秀衣在「宣懷王」身邊安插了無數眼線、間諜、刺客,逼迫得他不敢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反而越發依仗楚老將軍這樣「愚忠」的老臣;她向齊虛真泄露了自己曾經淪落至外道手中、得到大量詭術傳承的情報;她不計一切代價地阻撓齊虛真的計劃,將自己樹立成最顯眼的標靶,利用苦剎秘鑰的「與時不朽」之能扛住了一次又一次的暗殺,硬生生地將自己的存在鮮明無比地烙印在修士那雙看不見凡人的眼瞳之中。

謝秀衣將自己鍛造成了齊虛真的「心魔」,所以當她自投羅網之時,那貪生怕死絕不行差踏錯的賊子才會踏出皇宮,才會露出破綻。

想要做到這一步並不容易,但所幸,她賭贏了。

她以一介凡人之身,讓高高在上的修士感到恐懼。而當齊虛真落入苦剎這個眾生的牢獄,他也將飽嘗凡人的苦楚,明白何為命不由己。

——因為,拂雪會成為他的報應。

「你不能殺我!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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