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雪暖只看了一眼,心裡便覺得沉甸甸的。她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說了句「我不知道」,言罷便掀起帘子準備回去繼續種自己的田了。
結果這一轉身,卻恰好與方才在外頭給謝豫搜身的青年將士撞了個正著。
兩人對視了一瞬,下一秒,俯身彎腰意圖奪路而逃的宣雪暖便被青年將士掐著腋下舉了起來,兩腿在空中晃晃蕩盪。
「欸,這孩子,怎麼氣性這般大呢?」謝秀衣溫溫地笑著,朝著青年將士頷首示意。想要逃避長輩考問功課的宣雪暖悶悶不樂地被青年將士舉著回到謝秀衣的身前,沮喪又懊惱道:「張大哥,你不要老是這麼舉著我,我都十四歲了。」
張松將宣雪暖穩穩噹噹地放在謝秀衣的身前,拍了拍少女的頭頂:「軍師,謝豫夫人在外求見。」
「帶她去見謝豫最後一面吧。」謝秀衣淡淡道,「能發現謝豫府邸在我們的監視之下也算她敏銳,能不能保住謝豫的孩子就看她之後的選擇了。悲彌王既然已經拿到了立庸城的邊防布圖,為確保真假定然會先從密道開始探。告訴她,她和謝豫之子的命,她自己掙。」
「是。」
宣雪暖忍不住道:「謝姨你就不怕她也叛了嗎?留著那孩子,萬一將來他要報殺父之仇怎麼辦?」
「麗娘是個聰明人,否則也不會看見謝豫抄畫邊防布圖便意識到他要叛國,轉頭找上了我。」謝秀衣輕輕一笑,「她是立庸城本地人,跟一心想要回京的謝豫不一樣,立庸城是她的故土。要論殺父之仇,那孩子的生母也要沾一份。實在不行,便把孩子留在軍里教,他父親做了什麼,不瞞著便是了。畢竟非要說的話,我也算是那孩子的姑母。」
張松領命出去通報,謝秀衣慈和的目光再次落在宣雪暖身上:「好了,來。咱們繼續說吧。」
宣雪暖抹了一把臉,連忙將一旁擦刀的宣平沙推了出來:「長幼有序,兄長先,兄長先。」
「阿暖,咱們長幼是母親抓鬮抓的。」宣平沙不得不把刀刃收起,忍不住嘆了口氣。他見謝姨只是笑盈盈地看著他們,沒說不行,便知道謝姨這是打算放過妹妹了。畢竟妹妹性情直爽,不擅長那些勾心鬥角之事。
但不擅長卻不代表一無所知,謝秀衣教導兩個孩子一直是以引導為主。即便是晦澀不明之處,不求他們翻雲覆雨,但也要求他們要心裡有數。
「城池可以被視為家國的縮影,一城之主可被看作一國之主。」宣平沙耐心地對妹妹講解道,「謝姨說,謝豫此人不算愚蠢,只是狂妄。因為謝豫犯下的最大過錯,便是嘴上說著『為民』,實際根本沒有將平民百姓放在眼裡。阿暖,一個昏庸失道的君主,難道便能代表一整個國度?」
謝秀衣平日裡教導孩子總是言辭犀利,一針見血。從她的話語中向來只能感受到直白到近乎刺耳的真實,聽不出對君主半分的委婉與尊重。即便是謝秀衣的主君宣白鳳公主,她曾經的一些錯誤決策都曾被謝秀衣翻出來作為反面的教材與例子。在她的影響下,宣雪暖與宣平沙也對那個遠在京城的名義上的爺爺無甚感情,甚至能冰冷理性地分析如今咸臨的局勢。
宣平沙一語中的,宣雪暖面上浮現出幾分恍然之色。
「謝姨給過他機會,不止一次。」宣平沙揉了揉宣雪暖的發頂,沉聲道,「自從我們無詔駐守立庸,為了不坐實謀反之罪名,軍隊從未強征過平民的勞役。我們屯田、開荒、築堡壘、修城牆用的都是自己的人手。平民百姓是自動自發前來幫手的。若當真如謝豫所說的那般,平民百姓根本不在乎自己究竟是哪國人。那為何百姓還要站出來幫我們一同守城呢?」
「……嗯。」宣雪暖思忖道,「因為他們想守護自己的土地……?」
「不錯。」宣平沙笑了笑,他眉目生得極好,不言不語時身如修竹,笑起來也有清風朗月之姿,「外敵入侵,便意味著一個秩序的破裂,苦的自然都是其下的百姓。簞食壺漿以迎王師之事不是沒有,但一來立庸沒到那等境地,二來悲彌王也不值百姓這麼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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