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聲音，像是玻璃碎掉的聲音。

溫舒月最開始以為是隔壁的老師不小心打碎了杯子，沒太在意。

然而沒過多久，隔壁跌跌撞撞跑出來一個女生。

辦公室的門半敞著，溫舒月清晰地看見一個女生捂著臉跑過去，眼角的淚光清晰可見。

女生跑得特別慌張，像是怕後面有人追過來，跑過去的時候還不小心撞到了清潔阿姨臨時放在走廊上的垃圾桶。

是李千憶。

緊接著，隔壁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秦信走了出來，左右看了兩眼，見到隔壁的門敞開著，一腳都踏了進來。

溫舒月連忙低下頭裝作看手機的樣子。

「舒月？」

秦信叫了她一聲。

她有點意外。她和秦信的接觸並不多，但畢竟有時候她過來找楊志傑的時候也會碰見，混個臉熟能理解，但她沒想到秦信居然知道她的名字。

她裝作一副茫然的樣子，「秦老師，有什麼事情嗎？」

「哦，剛剛我不小心把玻璃杯打碎了，出來扔個垃圾，恰好看著隔壁的門開著。本來想找你們導師聊聊天，沒想到你在這。」

秦信探究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我剛剛，沒嚇到你吧？」

「沒有。」

溫舒月笑了笑，「剛才我戴著耳機。」

「那你剛剛看到什麼人了嗎？」秦信又問她。

「沒有，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溫舒月裝作一無所知地反問。

「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的學生，寫的東西太差，態度不端正所以就訓斥了她一頓。」

說著，秦信面上閃過一抹愧疚之色，「剛才太生氣，沒控制好情緒，我怕打擊到學生。對了，舒月，李千憶你認識嗎？」

片刻的遲疑後，溫舒月覺得也沒有瞞著他的必要，還是點了點頭，「認識的。」

「那你要是碰見她，幫我安慰安慰她。」

秦信語氣很誠懇，仿佛真的就是一位關心學生的好老師。

「好。」

秦信看了眼手裡的表，「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等他走了之後，溫舒月悄悄出門，往李千憶剛剛跑過的地方走。

走廊的盡頭是公共衛生間。

溫舒月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順便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她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著。

起初只是細碎的吸氣聲，溫舒月通過沉重的鼻息聲判斷李千憶在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外面太安靜，李千憶以為她走了，哭得逐漸放縱。

溫舒月找到她在的位置，從門縫裡塞進去一包紙巾，什麼都沒說。

裡面的人明顯頓了一下，哭聲倏地收住，突兀地傳來一聲沙啞的打嗝聲。

「你……」

「我是溫舒月。」

李千憶沒接紙巾，溫舒月也沒把手伸回來，就這樣保持著，「抱歉，我不是想窺探什麼，只是憑著經驗，覺得你需要幫助。如果是我想錯了的話，我現在就離開。」

又是幾聲又深又重的吸氣聲之後。

隔著一塊擋板，溫舒月什麼都看不見，但手掌心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

一隻冰涼的手虛弱無力地搭在溫舒月的掌心上。

「你真的，能幫我嗎？」

第38章 【這個世界需要的從來都不是完美的受害者】

「我會盡我所能去幫你。」

溫舒月回答道。

李千憶沉默地拿走了溫舒月手上的紙巾，簡單地擦了擦眼淚，然後打開了門鎖。

「可以等我先去洗把臉嗎？」

李千憶的眼睛又紅又腫，看起來也沒什麼精神。

「當然可以。」

等到溫舒月的回答，她走到洗手台旁邊，打開了水龍頭，不斷地捧起水往自己臉上澆。

這樣的動作反覆多次，她依舊沒有停止。

溫舒月伸手關掉了水龍頭，「冬天的水很冰的。」

李千憶愣了愣，抬頭看向鏡子中的溫舒月，「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