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時雨對他說了什麼。

仲夏伸長脖子，暗瞥對面的辦公室，發現時雨把頭埋在屏幕里，看不清楚。

她隨便找了幾張發票，貼起來，去時雨辦公室找他簽字。

時雨簽完字，繼續敲鍵盤，發現仍被一團黑影籠罩，沒有散去的意思，抬頭不咸不淡地問：「還是事嗎？」

仲夏在醞釀說辭，琢磨該從哪裡問起，來都來了，總要問出點什麼。

她垂著眼眸，不敢看他，沉悶道：「那個《心動軌跡》裡面的人物，好像是我畫的……」

時雨目光仍停留在屏幕，修長的指尖在鍵盤上飛舞，沒有半分停頓，好假以整道：「那款遊戲沒賺到錢，沒法給你分紅。」

誰跟你提錢的事？

怎麼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錢，俗氣！

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時雨去哪了？

仲夏辯解道：「我不是說錢的事，我是想問，你為什麼想到要……」

時雨直接打斷，把鍵盤往前一推，轉過身，盯著她，黑眸晦澀不明，語氣淡淡，甚至有點不耐煩：「這遊戲已經停運了，一切都結束了，我讓你來是做遊戲，不是來聊天的，你很閒？」

照仲夏以往的做法，必定是予以回擊，跟他把事情攤開，說清楚，順便對他冷嘲熱諷。

畫裡的明示暗示，他一件都沒做到，怎麼好意思做成遊戲？

時雨，你要不要臉？

事業一部人多，門還開著，總有人進進出出，找時雨談論公事。

仲夏強抑心中怒火，扭頭離去。

板鞋在地板上蹬地鏗鏘有力，以此發泄心中的不滿。

他肯定關照或威脅過華哥，不讓他說，所以才會前後判若兩人。

華哥那裡問不出，就去找曹晨，趁時雨還來不及跟他通氣。

仲夏沒回到工位，向電梯口走去。

電梯半天不上來，仲夏拐入消防通道，幽暗中手機響起。

看到是徐帆，仲夏接起，因為急著向曹晨問個明白，語氣急促：「徐老師，我在上班，能不能不要一會一個電話，我很忙。」

徐帆長話短說：「我就是想問你，你們領導吃不吃人參，這麼好的雞，燉人參最有營養。」

仲夏在氣頭上，沒好氣地說：「放什麼人參，給他這種人吃，就是糟蹋，你是人民教師，別那麼俗氣，學人家巴結領導那套，這雞我們自己吃，沒他的份。」

徐帆一番好意，想著女兒受到公司重用，提前轉正，還加薪，一大鍋雞湯，人少吃不完，勻給他一份做順水人情，就當是還禮。

被仲夏這麼火急火燎地一嗓子，徐帆脾氣上來，跟她較起勁：「你這孩子怎麼一點不懂事，嫁人嫁傻了是不是？別學他那一套，做人要有良心，白吃人家的東西，你叫我睡得安心？」

要是告訴你，這些東西是時雨送的，怕是你連年夜飯都吐得出來。

還煲雞湯，想什麼呢！

自己打自己臉，還一臉樂呵，你才傻！

仲夏不說話，徐帆不依不饒，繼續說：「你不送沒關係，大不了我自己跑一趟，到時候把你們領導叫下來，找個偏僻的地方，不會讓你在公司被人說閒話，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這禮她是還定了，當教師二十多年，沒收過學生一件東西，平時也是這麼教育仲夏的，她自說自話收了人家的東西，沒法還回去，只能變著花樣還禮。

想要留在守望互聯，就不能讓徐帆知道，時雨在公司，還是她頂頭上司。

仲夏緩和口氣：「行行行，怕了你了，我送我送，還不行嗎？沒事我掛了。」

「等等。」徐帆追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們領導吃不吃人參，現在很多小年輕受不了這股味。」

已經爬到二十二層，仲夏一心想要從郭盛處打探消息，沒空和徐帆閒扯，回答說：「吃，他天天泡人參枸杞茶，養生得很，多放點。」

「知道了，那你認真工作，媽媽不影響你。」徐帆收到指令，匆匆掛斷電話。

吃死你，最好吃到流鼻血！

不對，是七竅流血！

仲夏來到曹晨身旁，開門見山問道：「問你個問題，你知道時雨為什麼要做《心動軌跡》這款遊戲嗎？還有，裡面的人物原型抄襲誰了？哪家公司要告他。」

曹晨忙著翻譯，伸手往對面指：「去問小盛子，他是主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