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新的小貓了啊……」月圓有些不知從哪裡生出來怯意,嗓音里有些許的失落。
那又如何?燕覆轉過頭來看她,笑了笑,「我等的又不是貓。」
第32章 香清萬慮甜美笨拙的小腳步,邁進了他……
山谷盤郁,雲飛水動,從蔥蘢深郁之間看過來的那雙眼睛,原是憊懶無趣的,可看到她的那一瞬間,眉頭微抬,眸光流轉。
同月圓不知哪裡生出來的怯意相比,懷裡的貓兒菜秧卻無比熟稔地躥了出去,偎在燕覆的椅子邊,十分愜意地享受起了暑夜的微涼。
我又不是在等貓,那就是在等她了?
月圓就迎著他的目光笑了一下。
不被父親所喜愛的姑娘,偶爾會從心底生出絲縷的怯意,怕他的喜歡膚淺,怕他的愛是欺騙。
若非她前十二年在娘親膝下承歡,獲得了無限大的愛意,恐怕這種怯意還要再多生幾分。
燕覆說過來,嗓音裡帶著夏夜的微涼,月圓踩枝踏葉的走過去,才發現他的手邊還有熟水香飲。
是林檎與沉香製成的香飲。月圓走過去,還發現他的椅邊還多了一隻繡凳,軟軟的凳面上繡了團龍紋,因是淺金線繡在白底上,並不是特別的顯山露水。
她就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燕覆的手邊上,視線向下,一隻晚歸的小鴨溯溪而下,晃晃悠悠地走了。
「你怎麼不去看我?」
「有比看你還重要的事。」燕覆並不遮掩,「層出不窮的亂子,讓我很煩。」
有比看她還重要的事嗎,小女孩很不滿,哼了一聲把頭扭了過去。
「還說開始喜歡我了,卻連看我都覺得不重要。」
燕覆聞言就轉頭看她,看她圓溜溜的後腦勺,毛茸茸的鬢髮,還有那一枝小而纖巧的釵,一笑。
「還要我怎麼喜歡你?」
還要他怎麼喜歡呢?千里萬里的路走過了,屍山血海也蹚了出來,好像不知道該怎麼喜歡一個人。
以為把那些層出不窮、擾人的亂子解決了,就叫做喜歡,可在女兒家看來,還不及一個早安來的安心。
所以要告訴她,說給她聽。
「我和一枝園的人對峙時,常常孤立無援,嘴上說著強硬的話,可心裡卻虛的厲害,不光是因為年紀小,還因為知道沒有人愛我。我娘死了,我爹要殺我,祖母視而不見。要是讓我知道你很喜歡我,我和他們吵架時,就能有底氣,誰也傷害不了我。」
小女孩像在自言自語,聲音輕軟的像枝頭飄落下來的梨花,燕覆聽的很認真,兩眉之間蹙了一點為她而生的愁。
「所以你要十分喜歡我,狠狠喜歡我,讓我的底氣無限大。」她倔強的說著,也不管燕覆同意不同意。
這些話幼稚又可愛,聞所未聞的要求,卻有不容他拒絕的強勢。
在這世上,靠著他的底氣過活的人太多了,就連門前巡邏的羽衛,腦袋都比尋常尉官揚的要高。
所以做她的底氣又何妨。
「假如我走了呢?」他說,看著她垂著的黑睫,沒有顯著的顫動。
月圓沒有抬眼看他,而是把手伸了出去,輕輕去觸夜空里閃閃發亮的流螢。
「我也會走,去上京,或是再南的地方。金陵的冬天很難熬,濕濕冷冷的,睡覺的時候,腳丫永遠暖不熱。如果你一整個冬天都呆在山裡的話,我可以跟你作伴。」
她生著一張乖巧恬靜的面孔,卻有無限跳脫、無拘無束的靈魂,好像一隻春天的小鹿,邁著甜美而又笨拙的小腳步,一步一步走進他靈魂的爛草地。(1)
燕覆順著她的視線去看空中的流螢,看她捕捉流螢的手指纖而軟,指尖開合之間,流螢在她的指尖流動,像捕捉一顆星星。
「要捉流螢嗎?我們去山林里走走。」他從椅上站起身,小女孩卻不動,仍舊趴在藤椅的扶手上,有氣無力的樣子。
「我好累,昨夜吃了毒藥,現在還昏昏沉沉的——」她皺著眉頭向上看他,輕輕喚他一聲小啊嗚,「要抱……」
夜裡的山林安靜的像片湖泊,她撒嬌的聲音像輕掠過湖面的風,軟乎乎,輕飄飄。
好像面對她,再嚴酷的人都不自覺地露出寵溺的笑,燕覆俯下身,一隻手抱住她的腰,不過使了三分力,就把她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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