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氏忌憚他的身份,卻又不甘心就此罷休,將他的腰牌拿在手裡道:「閣下的腰牌能否留下,我好向我家老爺交待。」
刀疤娃娃臉毫不猶豫地說好,目視著前方,手下的數十人走上前,請郗夫人離開。
郗氏看了一眼在雪藕身上神智不清的江月圓,放棄了再與此人交涉,坐上馬車離去了。
雪藕摟著自家姑娘,向刀疤娃娃臉道謝,此人不置可否,「趁熱吃。」
他說完看了一眼深夜裡蔥蘢的山,嘆了口氣,旋即縱馬離去,背影匆匆,隱匿在夜幕中。
雪藕把姑娘扶進了屋子,思索了下,去藥圃里摘了些苦蒿,熬成水給姑娘服下,苦蒿味道極苦,剛一餵入口中,月圓便幾欲嘔吐,沒一時便把方才餵下去的蒙汗藥悉數吐了個乾淨。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才過幾天舒心的日子啊?雪藕坐在床邊上,握著姑娘的手默默地想著,姑娘的手無力地擱在她的手掌間,纖薄的像片沒有溫度的花瓣。
一枝園拼命要姑娘回去,到底所為何事呢?
月圓好想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反握住雪藕的手,輕聲道:「我娘死了,嫁妝還在一枝園,家裡也不需要我讀書入仕,還有什麼可利用的?」
雪藕皺著眉頭,忽然想到了什麼,「那就是聯姻了。雖然幾位姑娘都是頂好的人才,可只有姑娘是老爺親生的——」
一時要她死,一時又要利用她,這樣的父親,同月圓記憶里的父親,截然不同。
「金陵城裡,不會再有人家願意同父親聯姻。」月圓的眼皮半垂著,困意向上翻湧,「即便有這個打算,也會向外求、向高處求,爹爹已經是正二品的官員,再往上,那就是王公、勛貴——」
雪藕嘆了口氣,說起方才那位刀疤娃娃臉,語氣裡帶著感激,「都給姑娘灌上蒙汗藥了,可見回到一枝園該有多兇險,若非那位騎馬的將軍,今天真不知道會怎麼樣。他也騎一匹大馬,難道是年前送姑娘弓箭的那一位?」
月圓沒有應她的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窗子上的一彎細月搖啊晃啊的,也跟著睡了,只有黃黃的光灑向四處。
毫無意外的,郗氏回到一枝園裡交不了差,江盛藻聽郗氏詳細地說了在六桂村的遭遇,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拂袖而去。
他的一腔怒火無處發泄,轉身去了賀老夫人的院子,進去之後先灌了一碗兒濃茶,方才解氣。
「我的兒,這是怎麼了?」賀老夫人趕忙叫丫鬟給江盛藻端水泡腳,又在一旁追問著,「瞧著精明,實際上卻蠢笨如豬,自打她進門,就沒辦成過一件事。不過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綁都綁不來,真是丟人。」
她聽說郗氏無功而返,早就心生不滿,此刻見兒子氣色難看,愈加生氣了。
江盛藻卻惡狠狠地吐出幾個字,「和她娘一個德行。」
賀老夫人詫異地看著他,江盛藻把郗氏今夜接人的始末說給自家母親聽,到末了,又是一句帶著極大怨恨的話。
「當年就是在那個小木屋,簡氏同那個姓宗的你來我往,書信不斷,如今又是在那間小木屋,又是未婚夫,又是拿著腰牌的王公勛貴,兒子的臉都被丟盡了!」
「門第出身,一脈相承。」賀老夫人也不意外,冷冷地說到,「女人不安分,家宅不寧,子女也不賢。若非你爹要人,又怎能與這孩子再扯上關係?當初若是真死在山匪手裡,倒也清淨,既保全了咱們家的名聲,又能叫你爹爹不再惦記——要我說,明歌也不差,性子也爽利,又是一心向著咱們家,何必叫她進京。」
前日,江家折了一座宅子,從宮裡出來的女官也沒了下落,這江月圓委實有幾分本事,竟能把一枝園耍的團團轉,若不是當年自家的事被她鬧的滿城皆知,早就將這孩子秘密處理了,何至於今日這般被動。
「那腰牌是誰的?郗氏也是個不經嚇的,隨便一塊腰牌就打發了。」
「勳爵的腰牌,臉上又有塊疤,如果兒子沒猜錯的話,此人或許是靖海侯姜夢鯉,他是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常年在外征戰,是個驍勇的悍將。」
江盛藻忖道,「他是東宮的擁躉,如今父親同陶賊勢同水火,轉向四皇子,自然同東宮一黨割裂,這個時候姜夢鯉出現在此時此地,還管起了江家的事,其中的門道很值得推敲。」
賀老夫人對這些政局上的事一竅不通,只知道東宮是儲君,四皇子即便是寵妃之子,也大不過東宮去。
「到底還是東宮太子,又不能廢了去,怎麼就倒向四皇子了呢?朝堂上的事我不愛聽,只知道站好隊就成仙,站錯隊就下油鍋。」
「母親有所不知,東宮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沒有出現在世人面前,各種猜測紛沓而起,陛下與娘娘又勢同水火,父親的選擇尤其重要。」
賀老夫人嘆了口氣,看著兒子皺緊的眉頭,免不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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