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遠不及老宅來的寬敞,只有兩間房,一間正堂,門前是花圃,屋後種了藥,夏天到了,雪藕正好在這裡收拾她的藥材。
「老宅雖好,到底是江家的產業,總有寄人籬下的感覺。這裡雖說簡陋了些,可這是夫人當年置辦下來的。這裡的陳設、被褥、擺件、花草藥材,全是夫人一點點布置的,咱們住的安心。」
月圓聽著雪藕這麼說,也很贊同,站在窗邊望出去,滿眼是無想山無邊無際的綠,其實從木屋門前向上走,很快就能到燕覆的山房,也不知道這些天,他在做什麼。
還在沒日沒夜的喝酒嗎?酒是這麼好的東西嗎?叫人無休無止的沉溺於其中。
於是午間用飯的時候,月圓也嘗了一口萬木春帶來的黃酒,甫一入口的時候,還有些澀,再喝兩口,醇厚柔和的香味便瀰漫在了唇齒間。
酒果然是好東西啊!
月圓飲了三盞犯了困,迷迷糊糊地回屋子睡了,到了下午的時候,她醒來見雪藕留了張紙條,上頭寫著她和葛嫂子一道,去鎮子上出售藥材,叫姑娘晚上去善兒家吃飯。
黃酒的夠勁兒可真大,以至於這會兒腳下還深深淺淺的,想著雪藕這些時日的操勞,月圓覺得有些心疼,便去後院侍弄藥圃里才種下的幼苗,一直忙活到老鴉還巢的時間。
月圓從屋子裡走出來,打算去善兒家蹭飯吃,一抬頭,門前花圃那裡站著一個身形頎長,氣質文雅的男子,月圓疑心自己的酒還沒醒,揉一揉眼睛再看,那人還站在那裡。
她有些害怕,上前幾步看,見這人朗目疏眉,儀質瑰偉,竟是個一等一的美男子,他見月圓出來,微微怔住,一時才低下頭苦笑一聲。
「姑娘怎麼住在這裡?」這人的聲音也很儒雅,有種雨前茶的清潤苦澀之感,他說話時眉頭上揚,像是有很多的疑惑。
月圓無意識地撓撓鬢邊,不知道此人何意,「這是我的屋子,我自然住在這裡。」
那人哦了一聲,便也不再多問,神色恢復如常道:「我是來此地踏青的遊客,見這間屋子前有花後有木,十分漂亮,這才走近觀賞,不想唐突了姑娘。」
月圓頷首,拎著裝在竹籃里的貓兒往善兒家走去,再回頭看,那人佇立在門前好一會兒,便離去了。
聽說小偷常會踩點,這人是不是心懷不軌?可看他的長相氣質,委實不像壞人,那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月圓心裡存了疑惑,從善兒家回來時就留了幾個心眼,左顧右盼,也像個小賊了。
快到家的時候,竹籃子裡的貓兒菜秧忽然躍出去,沿著山路一路向上,月圓抓不住它,眼睜睜看著它在山路里轉頭,露出了兩隻亮閃閃的眼睛,像是在喊她跟上。
去不去呢?月圓犯了兩難:菜秧要緊,還是臉面要緊?想了想還是去山上走一趟,說不準燕覆早就離開了無想山,往更高更遠的地方去了呢。
她打定了主意,沿著山路往上去,到了山房門前,檐下的燈依舊旋轉著,只有一點光色。
菜秧在這裡卻似乎如魚得水一般,進屋躥了一圈,又往院子外的山溪躥去,月圓追上去,視線追上了菜秧的尾巴,撥開綠油油的藤蔓和樹枝,她看見一片瘦窄又清澈的溪,水裡投影了一隻半彎的月亮,和一個赤著上半身的男子。
真好看啊,月亮也沒有他的顏色好。
他從溪水裡向上走,托拽了一整個山溪的清澈之水,水珠從他的手臂、腰腹向下滾落,再依依不捨地回歸山溪,半彎月亮在他的身後發著光,為他鍍了一圈金邊。
菜秧頭一個躍了過去,像是迎接他的上岸,燕覆抬頭,視線撞上了月圓,不過微晃一下,便移開了目光,往山堂里去了。
真糟糕啊,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她已經看了兩次燕覆洗澡,若是尋常人的話,這個時候就要報官了吧?
月圓覺得很沮喪,眼見著那隻惹禍的貓兒在院子裡臥下了,她招招手叫它過來,貓兒卻不理,就在月圓考慮要遺棄這隻貓的時候,燕覆從正房裡出來,換了乾淨的瀾袍,走到了藤椅上坐下。
「過來。」燕覆看著她的方向說話。
月圓的心一晃,推開了籬笆門,走進了山房,然而院子裡趴著的貓兒卻也同步揚爪,躥到了燕覆的藤椅邊臥下。
原來他在叫貓兒過去啊?月圓撓了撓鬢邊,只覺得臉紅一陣兒白一陣兒,像在調顏色做畫似的。
「你別誤會,我來找貓兒。「她指指那隻認賊作父的貓兒,「它叫菜秧,是我養的。」
燕覆抬眼看她,眼神平靜,「我知道。」
好像沒喝酒,或者是還沒有開始喝酒。月圓覺得沒有喝酒的他很可親,心裡的忐忑一掃而空,腳步輕快地向他走近了幾步。
「我不是來找你的。」她再次強調,卻自顧自地坐在了他藤椅的邊上,「夏天都要到了,你還不走嗎?」
她做好了他不搭話的準備,甚至看著他手邊的酒罈,想討一碗酒來喝,可他竟然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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