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闊先把信給了月圓,再把馬車上的貨物一樣一樣地搬下來,雪藕在旁邊歡欣雀躍,只覺得日子又有了盼頭。
「真是王母娘娘走親戚,騰雲駕霧的就來了。上京的那位夫人好不好?是不是很溫柔和藹?」
陳闊哪裡回答的上來,只笑著說:「也是趕了巧兒,在門口守了一天,正好等來了那家的姑娘,接了信進去了。第二日午間又叫小老兒去——那家的姑娘還說了,她知曉了江小姐的地址,日後就常常寫信來。」
雪藕開心地直抹眼淚,這真是這兩年最值得開心的事了。若不是那日她隨口編出來的未婚夫婿,才想到到上京尋夫人的故舊,哪兒有今日的紙短情長?
陳闊完成了使命,拱手像月圓告別,雪藕最懂人情,知曉這一趟委實不容易,把前陣子得來的金元寶奉上,陳闊也是一番推辭不過,收了下來。
雪藕點著上京的禮品,看一樣嘴裡就讚嘆一聲,「上京的夫人可真胎氣(1),吃的用的穿的全都有,好像是要把姑娘當乾女兒養似的,可見咱們家夫人同她當年,一定是十萬分的要好。」
她一樣一樣的理,看到正看信的姑娘眉頭鎖緊,好奇道:「姑娘不高興嗎?為什麼眉頭是這樣鎖著的?」
月圓輕嘆了一聲,把信仔仔細細的疊好放在桌上,「薛夫人前些年就過世了。寫信的是她的獨養女兒,閨名喚做陶璇璣,她如今在府中日子過的還算不錯,可惜心中悲苦無法訴說。」
「她和姑娘,都是可憐人啊……」雪藕喃喃地說著,拿起了一本農書給月圓看,「陶小姐怎麼還送了一本農桑書來?」
月圓想到了什麼,接過了書,對照著信里的頁碼行列數字,一個一個地找字,最後又拼出了一封信。
雪藕趴在旁邊看,見姑娘拼好了,忙問她內容,月圓看罷了,叫雪藕點油燈把信燒了。
「她說她沒有兄弟,但可以每月一次寄信來為我撐腰。又說薛夫人過世後,她在府中舉步維艱,還被家裡逼嫁,好在未婚夫婿去歲歿了,才不至於嫁到不賢之家。眼下還能支撐,要同我常常聯繫。」
雪藕垂淚,默默地得信點了,才哀嘆了一聲:「這世道是怎麼了,女兒家都過的這麼艱難。」
月圓深有體會,卻不知道該如何破局,看著窗外的一抹午陽,只覺得渾身冰涼。
到了晚間夜深人靜的時候,月圓才開始給陶璇璣回信,自己的情形寫在明面上,一些她對母親死因的懷疑,以及父親要殺害自己的推測,都寫在了暗地裡,翻一翻農桑書,便會得來文字。
只因家中實在寒酸,月圓不知如何回禮,想著第二日一早,就去鎮上採買一些金陵特產,好叫人帶去上京。
六桂村的新鮮事很快就傳到了一枝園裡,自從春分踏青小住回來以後,賀老夫人就一直忙著自家夫君回鄉的事,前日任職內閣次輔的江家現任家主江惟修,從上京趕回了金陵城,繁重的政務,使五十多歲的他,臉上又多了幾道溝壑。
晚飯時,自家長子江盛藻同老父親起了一些爭執,父子兩個都忍著氣各自回房,江惟修在上京就與首輔陶先濟鬥爭的厲害,回了家又同長子生氣,直氣的回了書房還胸口起伏。
「混帳東西。前年家裡鬧出了醜事,這小子不僅不為之遮掩,還鬧的滿城皆知,最後倒叫陶天濟那豎子搶占了先機。這一次四皇子選妃,萬不能錯過,怎麼說都得把月圓接回來。」
賀老夫人是堅決不同意這件事,她坐在丈夫的對面,好言道:「那孩子是有個傾國傾城的相貌不假,可她母親做出這樣的事,滿金陵城都知道,若當真送進了宮,保不齊陶先濟日後拿這個做文章。」
「她娘是她娘,同她有什麼相干?若不是別的孩子小的小,老的老,何至於要送她入宮?」江惟修冷冷道,「至於你說的什麼怨氣衝天的話,我就不信江家養活她這麼多年,真給她謀這個好前程,她不去?」
「我操持這一大家子不容易,你別跟我喊。」賀老夫人犯了難,左思右想想到了年前兒子同她說的話,開口道,「年前的時候,家裡的婆子去村里辦事,月圓這孩子口口聲聲說什麼上京的未婚夫婿,顯是找著了什麼靠山,不把一枝園放在眼裡,他爹這才惱了的——」
賀老夫人知道除夕那一晚,月圓在聚寶山遭遇山匪的事,她暗地裡推測,也許是兒子派人做的,原因還要著落在這未婚夫婿上。
母親與人通姦,女兒又鬧出個子虛烏有的未婚夫婿,依著兒子那個性格必不會放任江月圓在外胡鬧,辱沒家聲,派人斬草除根也是有的。
若不是年後一直因為國喪的事煩神,想來兒子還不會放過月圓。
只是這話不能直白地跟夫君說,江惟修是正統的讀書人,指派山匪殺害子女的事,或許會觸及他的底線。
「那就去查一查這什麼未婚夫婿,可是這小丫頭為了防身編造出來的?選妃一事沒有轉圜的餘地,陶家這回栽了,咱們就要頂上,陛下近些年越發胡鬧,同皇后又鬧的不可開交,陶先濟趁機把持內閣,再這麼下去,我的日子不好過。」
賀氏起了好奇心,試探地問道,「陛下和皇后還鬧著呢?這
都十幾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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