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被野豬纏上了,跌傷了腳。」月圓又想起那人來,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那隻追我的野豬,被人打死了。」
「誰打得?怎麼死的?」萬木春啊了一聲,有些詫異,「三百多斤的野豬,說死就死了?野豬死在哪兒了?要知道,誰能獵的到那豬,誰就能拿里長的六兩銀子!」
「酒罈子砸死的,就在我下山的路上——」月圓一邊想著一邊說道,「山溪對面,忽然建起了了一座竹林小院,主人家就在門前喝酒,不愛說話。」
雪藕還在想著一枝園的事,萬木春都聽進去了,想了想應聲道:「近來天氣好,和鳳鎮來了不少遊人,那竹林小院,大概也是遊人修起的別院。」
三人說著話就到了家,雪藕開門,萬木春將姑娘送進了正堂,舉頭又看見了那張大弓,少不得又問一句:「這都春分了,你們家姑爺是不是該來了?」
月圓聞言開始裝困,倒是雪藕走了出去,面不改色地圓謊:「朝廷又要派大軍征討南樾,我家姑爺是國之棟樑,又領上了兵,且等著吧。」
萬木春笑著道了句遺憾,又囑咐雪藕關上門,「我這就去山上看看。」
雪藕便端了熱水進臥房,服侍著自家姑娘洗澡時,被月圓腳踝上的淤青嚇了一大跳。
「跌這麼狠?」
「這不算什麼,若不是……」若不是他出手相救,今夜還不知道是個什麼結果。
月圓的腦子裡在胡思亂想,浮現出那人的形容相貌,再往下想,紗質寬袍里的健碩肌肉叫她面紅心跳,她貼上了雪藕的耳朵,小聲說道,「才三月,他就穿紗料,六月可怎麼過?莫不是要泡在溪水裡?」
雪藕說誰?反應過來是山上救她的那一個,恍然大悟,「山溪對岸什麼時候建起的院子,我常去溪邊洗衣裳,倒沒注意過。這般說來,他倒是個好人了?莫不是打獵的?」
「獵人可是穿短打,行動方便。那人雖然健壯,可看著穿著打扮,卻像是專門來喝酒的。」
「那也許就是萬大哥說的,是來踏青的遊客。」雪藕服侍著月圓更衣,又為她塗抹消腫的藥膏,「姑娘看見老夫人她們了嗎?」
離得很遠,月圓只能看到院子裡走動的人影,她失了心氣,搖搖頭說,「也不知怎麼了,我明明知道娘親死的不明不白,祖母那時也稱病不管,可今日還是忍不住偷偷去看——」
「別說姑娘了,奴婢也在一枝園活了十來年,今天聽到一枝園的消息,我還動了去打探的消息呢。這有什麼的,以前夫人常說什麼君子論跡不論心,姑娘只是偷偷去看了,又沒叫老夫人那邊知道,咱們就當沒去過。」
月圓被雪藕的話安慰了,心裡平和了許多,睡下了之後和雪藕並著頭說話。
「小時候有一回過年,我和大哥哥、三妹妹偷酒喝,我不勝酒力,沒一會兒就暈暈沉沉地睡過去了,我記得是爹爹把我抱回了房,那時候娘親的屋子裡總點著木樨沉,香氣和爐煙的氣味混在一起,很好聞,我迷迷糊糊地聽見娘親叫爹爹把我放在床上睡……雪藕,娘親和爹爹從前也很好,怎麼就鬧成這樣了呢?」
雪藕常伴姑娘左右,對夫人的起居也不清楚,三年前出事的時候,夫人身邊的丫鬟死的死,跑的跑,她和姑娘就再也不知道真相了。
「也許周姨娘知道些什麼——」
兩個女兒家絮語半宿,沉沉睡去,到了第二日早晨,老宅外頭熙熙攘攘的,月圓被吵醒了,睡眼迷濛地往窗外看,雪藕聽見屋子裡的聲響,喜氣洋洋地進來服侍姑娘穿衣。
「萬大哥把野豬扛下了山,這會兒就擱在村子裡的稻場上。」
第8章 斗帳回夢老貓不在家,小貓爬籬笆……
估計整個莊子上的人都去稻穀場了吧?月圓也想去湊熱鬧,起身洗漱整理之後,和雪藕一道往稻穀場上去。
六桂村大多數的農田都是江家的,月圓在莊子上走,佃農遇上了,都客客氣氣地喚一聲三小姐。
說來奇怪,自打過了年之後,莊子上管事的兩口子趙標姚金玉,就再沒來找過麻煩。雪藕暗暗推測是姚金玉擔心未來姑爺找她的後帳,月圓卻隱隱覺得同父親有關係。
也許是殺她不成,索性不管了。
到了稻穀場的時候,萬木春正被圍在正中間,一旁的架子上倒吊著那頭野豬,里正彭賢民同和鳳鎮巡檢司的巡檢薛煉坐著,笑眯眯的看著萬木春。
「標下這鼻子,比狗也差不了多少,甚至可以取代狗。」萬木春笑著吹噓,看到月圓和雪藕在外圍站著,撂過來一個眼神又迅速收回去了,「昨夜搜山,標下在山溪處聞到了一股子邪氣,順著氣味向上走,果真叫標下找到了這狂徒的蹤跡。」
萬木春將擒獲這隻野豬的驚險過程,描繪的有聲有色,彭里長近來被這幾隻擾民的野豬鬧的寢食不安,此時終於安下了心。
「賞銀照舊,老朽再贈送萬壯士三袋細糧。薛巡檢手下,當真是能人輩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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