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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此事的不同尋常,遂問道:「僅憑婢女的一面之詞便懷疑王姬的真假,恐傷了與周國的姻緣。」

周王室雖然如漸落的夕陽,但周天子仍然是名義上的天下共主,貿然查驗天子的女兒,是不顧王室顏面的行為,如果這樣做了,那些試圖從雍國身上撕下一塊肉的其他諸侯國便有了藉口對雍國出兵。

娕姜聽出了他未盡的思慮,將自己的把握遞送到國君面前,「婢女阿粟之所以能知曉王姬是他人冒充,是因為她侍奉在王姬身邊時,見過王姬身上的奴隸刺青。」

「如今住在雍國,受盡上賓禮儀的王姬,實際上是個低賤的奴隸。」

此言一出,周圍的驚訝聲不約而同地響起,冒充王姬已經是重罪,冒充者是血脈低微的奴隸,這讓他們更加難以接受。單是想到卑賤的奴隸將接受他們的跪拜,未來她的孩子掌管雍國,便感到被無言的恥辱緊緊包裹。

這是驚天的醜聞,若是傳出去,雍國將徹底淪為笑柄。

想來今天掉下的新稻,是宗廟中祖先降下的預言。

「請君上徹查!」

「請君上徹查!」

接二連三的跪拜聲迴蕩在身邊,雍仲廩隱晦地望了一眼妻子,她正垂頭恭敬地立在一旁,似乎將自己得知的秘密公諸於眾,她便能功成身退了。

她不該在重要的場合,在所有人面前公布自己的猜測,這讓他知道娕姜是在逼迫他做出決定。

事到如今,他能做的決定也只剩下一個。

如果不按照娕姜的要求查清王姬真偽,這些與他同出一宗的親戚只怕要長跪在宗廟中,冬烝祭時掉落的新稻也會傳遍雍國,引發不必要的猜測。

他命令信任的手下親自帶人到王姬府上查探。今日祭祀,王姬還未嫁入雍國,因此不能踏入宗廟。

有人領了命令離去,剩餘的人聚集到宗廟中議事的場所等待。

雍仲廩端坐上方,闔上雙眼思索,周圍交談的聲音都被壓得極低。

雍衡不明突發的一切,他焦急地四下尋找,世子雍識與他母親一起,臉上隱約可見喜色,這讓他知道他們在策劃陰謀。

雍衡走到雍殊身邊,他向來看不起不被父君重視的雍殊,認為他不配當父君的兒子,但到了這種時候,只有與他同屬庶子的雍殊可以理解他直覺的慌張。

「她不會放過我們。」雍衡道。

他一向是輕易相信別人的性子,在聽到君夫人篤定的語氣時,他對王姬是奴隸冒充一事已信了大半,一想到之前他百般討好的是一個冒充者,他便感覺吞了蒼蠅似的噁心。

不過現在比起這種噁心感,君夫人帶來的未知更讓他坐立不安。

雍衡對現在的局勢看不太懂,但不妨礙他知道君夫人娕姜是什麼人。她最仇恨的,便是這些威脅到她兒子地位的庶子,她的所有行為動機都是為了讓兒子的世子位置穩固,所以揭發假王姬只是第一步,她的後招藏著,等著除去他或者雍殊。

雍衡隱約覺得會是自己,因為他對雍識的威脅更大。

「三弟何故有此猜測?」雍殊正沉默地坐在角落,與他的父君一般闔上雙眼。

雍衡見他沒有預料到事情的嚴重性,忍著不滿解釋,「平日裡就屬我們與王姬……」他停頓了一下,改口道,「那冒充的奴隸走得近,君夫人難道不會把髒水潑到我們身上嗎?」

如果他是君夫人,他才不會放過這種良機。

雍殊漆黑的眸瞥了他一眼,「她說王姬是假的,王姬便是假的嗎?」

雍衡神情愣住:「什麼意思?王姬是真的?」

正說著,被派出的官員輕聲走進屋內,在周圍迫切的視線中,他不急不緩地回稟:「稟君上,臣與世婦同去王姬府上,王姬身上確實有青色印記,只是世婦不辨其來源,不知道是出生時攜帶,還是他人刻意留下的標記。」

「許是胎記,被婢女誤認為是奴隸標記呢?」雍衡急忙道。

雍仲廩瞪了一眼衝動的兒子,他貿貿然說出自己的想法,只會讓人覺得他心虛。

雍仲廩沉吟後道:「衡兒說的不無道理,有人身上攜帶胎記,不能以此斷定王姬的身份,夫人可有其他證據?」

不能立刻拿下王姬,娕姜未見慌亂。在被拒絕了合作後,她已經派人監視了王姬,「王姬來時遇到船難,除了她,一行人只剩下侍衛長與一個女奴,他們二人已經逃出雍國,因為他們知道得太多,擔心被滅口。」

「說起來這名逃跑的女奴和殊兒、衡兒有過牽扯,先是衡兒欲搶奪了她,再是殊兒帶她回府。」娕姜宛若只是隨口一提,很快將話題引回,「現在王姬身邊沒有了能證明她身份的人,她偽裝的可能太大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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