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汐柔說。

「你……」

第六位玩家被噎了一下，聲音中帶上不滿：

「言而無信可不好，出了這個副本，可還有伺服器呢。」

這就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哎呀，出得去再說吧。」

言欣說。

她的聲音又恢復成了圓桌會議剛開始時的腔調，帶著笑意輕佻的成年人口吻。

想到坐在光

幕之後用這樣語氣說這話的人，

是個站起來不到一米六的小女孩，寧汐柔就莫名有點想笑。

這就是人類說的反差萌吧。

「非自由交談時間，參會者不可互相攻擊。」

D先生出言調停。

至少乍一聽，好像是這樣的。

講述繼續，這一次亮起來的，是第十二位玩家面前的光幕。

視角轉化之後，眼前是一片漆黑。

一陣強烈的窒息感湧上來，肺部幾乎充血炸裂。

作為不需要呼吸氧氣維持生存的種族，寧汐柔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全然陌生的無力感。

呼……呼……！

水聲四濺，在溺亡前一秒，吳真言從水中坐起。

浴室中霧氣瀰漫，

吳真言走到鏡子之前，抬手擦去上面的水。

寧汐柔第一次看到了這個人的面孔，儘管只是一雙眼睛。

和妹妹言欣一樣，TA有一雙鹿眼。

此刻，這雙鹿眼中，沒有清澈笑意，

只有死寂刻骨。

水龍頭還在工作，翻湧的水聲掩蓋了客廳中微弱的嗚咽聲，

吳真言站在鏡子前，那雙鹿眼彎成一個滑稽的弧度。

一個練習失敗的笑容。

「我說了，我沒殺她！我，我只是把她賣出去了！那是老子的女兒，老子想賣就賣！還不是因為你，你這個月錢寄得那麼少，夠幹嘛用！」

走出浴室，男人虛弱的喝罵聲響起。

他已然氣若遊絲，神情卻理直氣壯。

「我以前告訴我自己，人要有價值，有價值，才能在強大的瘋子身邊活下去。」

吳真言穿著浴袍，熟練地點起一支煙，卻沒有抽，只是靜靜地看著它燃燒，

在茶几上，菸頭已經塞滿了好幾個玻璃制的菸灰缸。

「但其實你並不強大，你從沒強大過。」

TA抬起頭，看著只剩下一腿一臂，被吊在客廳中央的男人，忽然笑了一聲，

「是因為我那時候太過弱小了，所以才會覺得，你很強大。」

「母親也是這樣，因為她太弱小了，所以她以為你很強大，以為你能拯救她。」

吳真言緩緩說著，看著正在燃燒的菸頭，

「我以為我能拯救她，拯救她們。」

「她錯了，我也錯了。」

如嘆息般，TA這樣說。

「賤人，你們都是賤人！你們都看不起我！我是殺了你媽，年素那個賤人該死！她居然敢在外面和我撕巴，她算個什麼東西？！

你們都看不起我，你們都是賤人！她以為我不知道嗎？哈，你，還有那個小賤人，根本就不是我的種！」

男人被吊在空中，在辱罵聲中，鮮血和眼淚一起流下。

他的一隻眼睛已經被硬生生挖去了，眼皮被用極其精細的針腳縫合在一起。

「因為你是個性無能嗎？」

吳真言聲音平靜地問，

「因為你是個性無能，所以你堅信，我和欣欣，都是母親出軌後的產物。但如果這樣，你只要離婚就好了，為什麼要這樣虐待她，虐待我們？」

「因為你怕，你怕有人知道這個真相，你怕別人議論你，更怕你連旁人議論的談資，都沒資格成為。」

TA說著，笑了下。

「……你，你！你們！你們都是！啊啊啊——」

男人罵到一半，忽然被燃燒著的菸頭摁在已經殘切凹陷的眼眶裡，慘叫出聲。

「其實欣欣真的是你的孩子，你知道嗎？」

吳真言嘆了口氣，聲音很溫柔：

「我給她測過DNA。我多希望她不是啊。」

男人僅剩的一隻眼睛猛然瞪大，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相信了這個答案，在慘叫中嚎哭起來。

「不！不！你騙我！你們都騙我！我不會，我不可能殺了我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

這份真相帶來的痛苦甚至勝過了眼眶中的巨大痛楚，

男人第一次露出狼狽悔恨的神情：

「你說，你是騙我的！你說啊！」

「她的屍體在哪裡？」

吳真言問，

「爸爸，你已經殺了自己唯一的孩子，總不能再讓她連一塊墓碑也沒有吧？」

第101章

審判圓桌（13）吳真言，吳真欣。無……

眼前黑了下去。

再亮起來的時候，一座墓碑占據了視線的大半部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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