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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正有無數雙眼睛在

盯著他們,究竟是十六皇子違背聖意金屋藏嬌,還是一場鬧劇烏龍,陸乩野和殷樂漪的一舉一動都將影響這件事之後的風向。

陸乩野從容地飲下酒,單手執著空酒盞對殷樂漪挑眉示意。

殷樂漪掩在袖裡的手指緊掐掌心,以痛抑住恐懼,在陸乩野的注視下將盞中的酒一飲而盡。

魏宣帝見狀面色稍霽,「你們二人因之前的誤會鬧得滿城風雨,如今總算見面將事情解釋清楚,朕心甚慰。」

殷樂漪趁勢向陸乩野行了一禮,「因芙蕊的過失才讓皇兄惹來諸多非議,還望皇兄見諒。」

她聲音清麗如珠玉,一聲聲皇兄更是喚的輕柔似水,進退有度,先賠了罪讓人沒法子把此事怪在她頭上。

陸乩野心中冷笑,這位公主殿下還是一貫的善裝乖順。

「芙蕊妹妹雖是無心之失,但畢竟讓十六皇兄受了許多言官非議,若非父皇聖明,十六皇兄恐怕還不能站在此處與我們這些親人團聚。」

赫連娉婷款步走到魏宣帝身後,抱住魏宣帝的手臂,「父皇,十六皇兄受了如此大的冤屈,芙蕊妹妹只以一杯薄酒賠罪,也太委屈十六皇兄了吧?」

她說罷意有所指的望了陸乩野一眼,殷樂漪害得陸乩野險些殞命丟官,她不信陸乩野不想報仇泄憤。

陸乩野似笑非笑的把玩著手中酒盞,並不答話。

魏宣帝看向赫連娉婷,笑問道:「你這個鬼靈精又想出了什麼主意?」

「素問芙蕊妹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想必舞藝也是極佳,不如請妹妹一舞添添喜氣。一來為十六皇兄賠罪,二來也讓我與諸位娘娘和兄弟姊妹們都飽一飽眼福。」

赫連娉婷春風得意,一番話乍聽上去十分的體面周到,實則字裡行間儘是對殷樂漪的刁難。

大庭廣之下獻舞,是舞姬才會做的事。

她讓殷樂漪獻舞賠罪助興,便是將殷樂漪視作不入流的舞姬,當眾折斷殷樂漪的風骨,叫亡晉惟一的正統公主,賣弄身姿以舞取悅滿殿的大魏皇族。

這是折辱,是戰勝國的公主對戰敗國階下囚的侮辱。

殷樂漪屈辱無比,指甲掐得陷進了掌心裡。

貴妃從席位上匆匆趕來,將女兒護在身後,「陛下,芙蕊多年不習舞,舞技早已生疏,貿然獻舞恐怕貽笑大方,小女兒家的還是不當眾獻醜了。」

赫連娉婷正是復寵之時,有意在眾人面前和獨得聖寵的貴妃一較高低,「貴妃娘娘此言差矣,今日家宴來的都是親眷,自家人在一處又怎會取笑芙蕊妹妹?」

她笑容滿面的又將話鋒轉到殷樂漪身上,「難道說芙蕊妹妹心中還念著舊國,不曾將我們魏國皇室當做自家人?」

赫連娉婷字字句句都拿捏著殷樂漪的三寸,殷樂漪察覺到魏宣帝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多了幾分探究的深意。

她的身份微妙,處境更是尷尬,她若不應下赫連娉婷無理的要求,魏宣帝對她的忌憚恐會加深。

所以即便是明晃晃的折辱,殷樂漪也要硬著頭皮跳這支舞。

「……好,那芙蕊便獻醜了。」

貴妃有意向魏宣帝求情,被殷樂漪拉住手阻止。

「父皇。」赫連殊忽然站出來,為殷樂漪說話,「獻舞助興之事交由舞姬便好,何須勞煩娘娘愛女?想必十六皇弟也無意讓芙蕊皇妹獻舞賠罪吧?」

眼下的局面,陸乩野只需說一句話,殷樂漪的困境便能迎刃而解。

陸乩野漫不經心地朝殷樂漪投去一眼,殷樂漪低垂著睫羽避開他的目光,身子更是以抗拒的姿態側對著他,絲毫沒有向他求助之意。

殷樂漪要犯倔,陸乩野便成全她。

「兒臣但憑父皇做主。」

魏宣帝滿意頷首:「既如此,那便以舞賠罪罷。」

殷樂漪恭順行禮,「是。」

她始終低垂著眼睫,從陸乩野身邊經過時也不曾抬起一眼,做足了乖順守禮,將陸乩野視作陌路人,熟視無睹的一路走到殿中。

陸乩野盯著她弱柳扶風的身影,黑似點漆的眼眸色澤愈深,仿佛要將少女吞沒。

「來人,為芙蕊公主再倒一盞酒。」陸乩野讓宦官為自己斟滿酒,隔空遙敬殷樂漪,「為公主壯膽。」

他做事一貫毫無章法,殷樂漪猜不到他究竟意欲何為,他的敬酒殷樂漪更是推拒不了。

木槿從席案上拿起酒盞向殷樂漪匆匆趕去,陸乩野睨著木槿,待木槿走到殷樂漪跟前時,他不動聲色地曲起指尖,朝木槿的腿上彈去一顆極小的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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