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乖順貴妃便越是心疼,可恨她母子二人竟被欺凌到了這個份上,她被百般磋磨的女兒竟還要將苦楚吞進肚子裡,反過來為那狂徒陸乩野解圍澄清,當真是可恨。
「母親,兒臣還有一事要與您商量。」殷樂漪從貴妃懷中抬起頭,「襄王給兒臣的殿裡送了些厚禮,我與他並無私交也並不想和他有甚牽連,想將其退回可又怕觸怒他。母親在宮內待了許久,應當比兒臣更了解襄王,您說兒臣該如何做?」
此事貴妃亦有聽聞,她沉吟道:「襄王素有賢王之稱,從不自持親王身份欺壓旁人,與誰人都交好,加上他又是皇后所出,在各嬪妃和皇嗣口中素來都是賢德有禮的。我從前搬來雍華殿時,他亦贈過厚禮。」
「貿然退回的確失禮,等過段時日母后為你備一份禮以你的名義再送還給他,你們便好兩清。」貴妃又叮囑道,「樂漪,你的顧慮是對的。不要與他親近,不止是因為他是皇嗣,還因他更是個男子。」
她撫摸女兒如花似玉的臉,「我兒生來一副國色天香的容貌,難保有人狼子野心覬覦。待往後母親為你尋一門好的親事,將你送出這虎狼窩。」
殷樂漪大約知道母親為她屬意的郎君是誰,她心中雖有不願,卻不想拂了母親的意,便佯裝不知,「好不容易與母親相見,我還想留在母親身邊,不著急嫁人。」
貴妃依著她:「好,那便再在母親身邊再待些時日。」
她們母女相處片刻又去用過晚膳後,殷樂漪才回到自己的絳清殿中。
「都出去罷。」
「是,公主。」
殷樂漪屏退宮婢,面上強撐的從容有了絲裂痕。
那枝裝著芙蕖花的木匣還擺在她的妝檯前,仿佛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她,它的主人陰魂不散。
殷樂漪走到妝檯前拿起木匣抬手想將其摔在地上,可又覺自己此舉是無能之人借物泄憤罷了。
事已至此,她逃不了更躲不得,便是早被陸乩野嚇破了膽,她也要硬著頭皮去赴那場宮宴。
大庭廣之下,殷樂漪不信陸乩野會真的殺了她。
魏宣帝認回了皇子龍心大悅,普天同慶,大赦天下。連那被幽禁許久的娉婷公主也得了特赦,解了她的禁足。
為十六皇子舉辦家宴的消息更是在宮中不脛而走,魏宣帝將重明宮賜予十六皇子,宮中的嬪妃和皇嗣將祝賀的厚禮每日流水似的往重明宮裡送,便是皇后也備了一份大禮。
明面上都是為著陛下尋回皇子祝賀,可私底下卻都藏了一份拉攏結交的心,畢竟這十六皇子手中還掌著三十萬精兵,大魏兵馬他手中便占了一半。與他交好,讓他和自己站在同一個陣營,只有說不盡的好處。
宮宴那日風輕雲淡,皇后為彰顯賢德與重視,將為十六皇子的宮宴特設在主殿。
殷樂漪隨母親一道去赴宴,妝容清淡,打扮素雅,就連裙衫都挑了一身極淺的天青色,在一眾大紅大紫的嬪妃公主之中顯得格外的不起眼。
母親是貴妃,席位只在皇后之下,極為顯眼。
但殷樂漪既不是名正言順的公主,更不想出挑,席位便安排在了最末尾處。
殿中三三兩兩的有人到,殷樂漪站在角落行禮,儀態端莊,姿態謙卑,讓人挑不出一絲錯來。
赫連娉婷隨灩嬪來時,便一眼瞧到了角落裡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解除幽禁後第一件事便是在父皇面前又哭又跪的懺悔了一場,因不知陸少將軍是同父異母的胞兄她才會犯下大錯折辱了皇家名聲,父皇對此也有幾分內疚,便又待她寵愛如前,近來她的氣焰比往日盛了許多。
陸乩野和晉國公主一事赫連娉婷早已探得清楚,她雖已不敢對陸乩野有男女之心,但一個亡國公主能和陸乩野不清不楚,她一個大魏盛寵正濃的公主卻要被陸乩野那般蔑視,她很是不甘心。
加上正是殷樂漪的母親搶走了她母妃灩嬪寵妃的位置,赫連娉婷對殷樂漪可謂是新仇加舊怨。
「母妃。」赫連娉婷與灩嬪耳語,「兒臣去會會那晉國公主。」
灩嬪因女兒得寵,近來也被魏宣帝翻過了幾次牌子,正是春風得意之時,便想重回妃位,將魏宣帝偏寵的貴妃拉下馬。
灩嬪囑咐道:「莫要鬧出太大的動靜。」
「兒臣明白。」
母女倆分頭,灩嬪去拜見皇后貴妃,赫連娉婷支身走到角落處,路過殷樂漪的席位時故意用衣袖打翻了她席案上的酒盞。
殷樂漪躲閃不及,衣袖被酒淋濕了大片。
「失禮了,我這袖子怎的就帶翻了妹妹的酒盞。」赫連娉婷裝模作樣,「還不快來人清掃乾淨,為妹妹換一壺酒來!」
殷樂漪看得分明,赫連娉婷根本就是故意的。她和赫連娉婷無冤無仇,能叫赫連娉婷見她第一面就如此敵視她,殷樂漪只能想到一個原因。
她不欲同魏國得寵的公主爭辯,站起身來低眉順眼道:「不過一盞酒罷了,公主言重了,我下去換身衣裳,失陪了。」
她不怨亦不怒,語氣更是輕柔和煦,反讓赫連娉婷覺得自己這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很是不痛不癢。
「木槿,你陪我一同回去。」殷樂漪喚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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