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皆知這柳徽是擾了魏宣帝許久的心病,如今終於藥到病除,陸乩野的榮寵更勝從前,風頭又一次蓋過了一眾朝臣。
他鋒芒畢露,有人阿諛奉承,便有人不滿彈劾。
道陸乩野雖有軍功傍身不假,但功高蓋主,行事狂悖,手裡還握著虎符掌著三十萬大軍,手中的兵權太大,連帶著越國公陸家也被牽扯進來,陸乩野舅父陸蒙亦在邊關握著二十萬大軍,言官道他們陸家人,將魏國八成的兵力都囊括在內,權勢過於龐大,勸諫魏宣帝收回兵權。
這一波削陸氏權的聲音算不得小,爭論了一個早朝也沒有定論,魏宣帝不贊成也未反對,待早朝時間一過便又退了朝,將此事揭過。
下朝後,陸乩野被魏宣帝單獨傳召。
魏宣帝開門見山,「你近來可是與十三皇子起了什麼齷齪?」
朝上那一波叫嚷著削權最凶之人,幾乎都是擁護十三皇子赫連鴻的黨羽。
陸乩野亦開門見山的答:「前些時日十三殿下意圖拉攏臣,還以他舅父周騫之死相挾,不過臣還是拒絕了十三殿下。」
魏宣帝笑的和藹,「朕的一眾皇子當中繼任太子呼聲最高的除了十三皇子便是襄王,你拒絕了十三皇子,莫非是看中襄王?」
陸乩野亦輕笑,「如今陛下正值盛年,即便要禪位於某位皇子,也是數十載之後的事。自古以來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穩坐龍位,臣深受陛下皇恩,是除陛下外權傾朝野的第二人,臣又何必要為了數十載之後的事而冒大不韙,去逢迎十三皇子和襄王。」
他這番話極狂悖,字裡行間都是一派兵權在握,連皇室也不屑放在眼中的模樣。
但魏宣帝欣賞的便是陸乩野這幅意氣風發,目空一切的樣子,且陸乩野字字句句都說到了他的痛處。
幾個皇子私下結黨營私不外乎就是為了他的皇位,他明面上風輕雲淡,心內卻很是忌憚此事。
魏宣帝正值盛年,有心逐鹿中原一統天下,如今好不容易將晉國版圖納入囊中,往後記於史書里是何其輝煌的一筆。可他這幾個皇子不但文武不如陸乩野,還想拉攏他的賢臣一起覬覦他的皇位,這讓他極為不滿。
十三皇子更是因為陸乩野拒絕歸順於他,今日在朝堂上煽動黨羽大肆對陸乩野口誅筆伐,想將其打壓下去。
朝堂內外誰不知陸乩野的兵權是魏宣帝親自授予的,十三一黨如此做派,便是明晃晃的在打魏宣帝的臉。
「你的難處朕已知曉。」魏宣帝勸慰陸乩野,「你近來避一避十三,朕准你休沐不用早朝。」
陸乩野頷首,不知想到何事,忽的問上一句:「陛下當真放心將兵權交予臣和臣的舅父手中嗎?」
魏宣帝眯了眯眼,收斂笑意,「陸欺,你此話何意?」
「臣並無他意。」陸乩野漫不經心作一揖,「只是臣覺得陸家兩代從軍,在軍中威望的確太高,若他日臣舅父起了異心,舅父遠在邊關,陛下鞭長莫及。」
魏宣帝忌憚陸家非一兩日,陸蒙的長子陸長廷如今還在翰林院掛著個閒職便是最好的例子。
但這番話不該由陸乩野來說,「陸欺,你可是忘了你也是陸家人。」
陸乩野不以為意,「臣可以姓陸,也可以不姓陸。」
魏宣帝似有深意的打量他,「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依臣之見,便該將舅父的兵權交到臣手上。」陸乩野噙著笑和魏宣帝對視,「畢竟臣就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臣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陛下的眼。」
如此光明正大的討要兵權,實在是驚世駭俗,曠古難見。
卻甚合魏宣帝心意,「你為何如此想要這兵權?」
「自然是臣愛權。」
陸乩野不緊不慢補上一句,「也為陛下解憂。」
魏宣帝聞言哈哈大笑,「你這法子妙極,朕甚喜!」
陸乩野眼尾一彎,笑意更盛。
一盞茶後,陸乩野才從御書房出來。走下台階時,迎面碰上一架步輦,上面端坐著個穿華麗宮裝的婦人,儀仗排場竟隱隱有比肩皇后之勢。
只是這婦人雖生的貌美,但眉眼含愁,並未注意到陸乩野。
陸乩野也並未上前與其打照面,只是遠遠端詳一眼,便收回視線離開,心裡想的卻是,他家中藏著的那位公主殿下,容貌生的與她母后半分相似之處也無。
翌日天光大好,殷樂漪痊癒,遇上陸乩野正好在府邸休沐,她便央求對方教她弩箭。
陸乩野正與傅嚴傅謹交待完事,見她如此主動,吩咐道:「備輛馬車,我帶她出城去練弩箭。」
傅謹有話想說,被傅嚴攔下,「公子,可需帶護衛?」
「一個人也不帶。」
半個時辰後,一切準備妥帖,殷樂漪和陸乩野共乘馬車從將軍府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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