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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樂漪身影一僵,沒有反駁。

她確實不會穿衣,養在晉國皇宮裡的金枝玉葉甚是嬌貴,從小到大只需站在鏡前,便有宮婢來為她穿上那些華貴精緻的宮裝,再繁瑣的衣裙都難不倒那些宮婢們。

而如今殷樂漪離了她們,竟連最簡單式樣的衣裙都不會穿。

她沉默地又重新理了數遍,擔心陸乩野等久了反悔,確認系帶不會鬆散後便朝他走了去。

「煩請陸少將軍帶路。」

陸乩野輕蔑地瞥她一眼,「將你臉上有礙瞻觀的淚抹乾淨。」

殷樂漪又忙用自己的衣袖擦乾淚痕,將陸乩野的話都乖巧順從的一一履行,陸乩野這才尚算滿意。

岑柔和殷樂漪並未被關在一處,陸乩野命人準備了一輛馬車,帶著殷樂漪進了鄯州城。

馬車備的倉促,她和陸乩野一坐進去便覺狹窄。

兩人面對面坐著,一個伸手抬腳不慎便極易碰到對方。

殷樂漪儀態端莊,儘量往後貼著坐,避免馬車顛簸和陸乩野有任何接觸。

她與陸乩野如此心平氣和的獨處,還是破天荒頭一次,馬車內的氛圍安靜地有些微妙難言,令殷樂漪有些不適。

她隨意挑了個話頭,想打破這古怪氣氛,「陸少將軍,為何不將岑柔也關在驛站?」

陸乩野背靠廂壁,一手支在案几上輕撐著側臉,姿態算不得多端方,身姿卻自有一派隨性慵懶的貴氣做派。

他聽得殷樂漪的問話,垂了長睫闔上眼,譏諷道:「不將她關在別處,難道和你關在一處,讓你們再計劃逃跑給我找麻煩?」

殷樂漪啞口無言,抿唇再不說話。

馬車內又變得安靜下來,殷樂漪的眼神不知該如何安放,漫無目的的又落回了對面少年的臉龐上。

五年前的上元佳節,魏國橫空出世了一名少年將星,讓晉國吃了一場大大的敗仗。

再之後「玉面修羅郎」這個稱號便從兩軍交戰的戰場上,傳到了晉國皇宮,殷樂漪的耳中。

她曾對這個稱呼嗤之以鼻,佛家有雲相由心生,戰場上斬殺她大晉將士的魔頭,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晉國人鮮血的惡鬼,又怎可能生就一張玉面?

而此刻正坐在殷樂漪面前假寐的「惡鬼」,恰逢雪後初霽,幾縷日光從帷幔的縫隙里灑進來,落到他的側臉上。

他硬朗的輪廓都被染成柔和顏色,長睫在眼瞼下投出一片陰影,鼻如玉柱,劍眉入鬢,面容俊美仿若畫中仙。

世人稱他玉面,的確並非誇大其詞。

但這張臉與他的性子行事卻是兩個極端,惡劣涼薄,陰晴不定。

難怪少年白頭,名喚陸欺。

城府深不可測,滿腦子的思慮盤算自然早生華髮。

陸欺陸欺,人如其名,仗勢欺人的欺。

殷樂漪趁陸乩野假寐暗暗打量他,將他在心中從名字到性子都腹誹了個遍後,頓覺今日被他那頭狼欺負的憋屈消散了許多。

他卻在這時一掀眼帘,漆黑如夜的眸敏銳地捕捉住她的視線。

「我竟不知晉國民風如此開放,趁著男子假寐,女子就敢這般正大光明地打量。」

殷樂漪被抓了現行,想要辯解自己打量他,並非是因為要冒犯他,但想到自己方才在心中是如何腹誹他的,稱冒犯都算含蓄了。

她閉口不辯駁,兩腮窘迫地爬上緋霞,落在陸乩野眼中便是被他說中。

陸乩野輕哼一聲,面上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似乎對女子在暗中偷看他一事早已習慣。

殷樂漪心中極鬱悶,但無奈如今她要倚仗陸乩野而活,自然要順著他。

她索性丟了顏面,順勢將陸乩野捧的再高些,「陸少將軍驚才絕艷,天人之姿,我自然是想要多看幾眼的……」

陸乩野眉尾一揚,似乎有些詫異。

他還記得這公主殿下心中有多懼怕他,如今這態度轉變的天差地別。

他眸光在殷樂漪面上轉了一圈後,心下有了思量,不緊不慢地道:「殷姮,恭維的太過刻意。」

殷樂漪的心思被當眾揭穿,她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馬車突然一個顛簸,她身形一晃,徑直跌進陸乩野懷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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