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乩野坐在原位,身形佁然不動,一手扶著她肩膀替她穩住了身子。
「……多謝。」
她有些慌亂地從陸乩野懷中起身離開,少女柔軟的身段和她攜帶的獨特幽香,猝然從陸乩野的懷抱里消散。
殷樂漪重新坐好,見陸乩野眉心微蹙,以為他又要嘲諷自己投懷送抱之類的話,便先開口:「馬車太晃了,我不是故意朝你懷裡摔的。」
陸乩野回神,並未理會她,抬手拂了拂被她碰到的衣領,語氣不善的詢問馬車外,「出了何事?」
「將軍,有人將粥棚搭在路邊,求粥的百姓太多,馬車過不去。」
陸乩野探身推開馬車門,殷樂漪跟著他往外一瞧,只見那一個不算大的粥棚外密密麻麻的排滿了百姓,老弱婦孺皆有之,站在冰天雪地里候了幾個時辰,只為一碗熱粥。
為百姓施粥的人里,為首的那個是個青年男子,穿著一身灰袍,髮髻梳的有些鬆散,幾縷額發掉到他額前,他忙碌到無暇顧及自己的儀容,一碗接著一碗為百姓的碗中盛滿熱粥。
和殷樂漪記憶中的范陽侯世子安昱,好似兩個完完全全不同的人。
她怔然喃喃:「竟還活著……」
鄯州被攻破,和鄯州刺史范陽侯自盡的消息一起傳到晉國都城時,殷樂漪便以為安昱也不在人世了。
她得知此事時也曾為安昱傷心落淚過一場,如今得知他還活在人世,殷樂漪喜極而泣。
陸乩野回頭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她忙抹了眼淚,壓下心頭動盪。
粥棚那一頭,安昱的小廝眼尖的瞧見了陸乩野的馬車,「世子,那不是你這兩日一直在尋的陸將軍嗎?」
安昱抬頭一瞧,果然見得陸乩野穿著便服坐在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上,忙讓小廝接著施粥,大步跑向陸乩野的馬車。
「陸將軍且慢——」
他跑到馬車下,仰著頭正要向陸乩野扶手行禮時,瞥見車內還坐著一名女子,他尚未看清那女子面容,對方便將身子轉了過去,留一襲背影給他。
安昱望著這襲背影,一時竟忘了說話,只直愣愣地望。
半扇車門忽的被一腳帶上,將那女子的背影給擋了去。
「安刺史。」陸乩野收回長腿,意味深長地問:「尋本將所為何事?」
安昱驟然回神,正色道:「陸將軍,我知您下榻鄯州是為了糧草補給一事。但鄯州經過上次一戰後已經元氣大傷,又逢萬物枯竭之季,鄯州糧倉所剩的糧都只夠鄯州百姓勉強果腹。若把那本就所剩不多的米糧,再勻出一大部分給軍中,那鄯州百姓便真的難以熬過這個冬日了!」
他言辭懇切,句句都以鄯州百姓為先。
陸乩野聽罷,卻是只笑不語。
安昱緊接著又道:「我並非是不願為魏國兵將提供糧草,只是數月之前,有一批鄯州百姓趁夜盜取了糧倉躲入山林中落草為寇,這才出現了此等為難的局面……」
「你找我,莫不是想讓我幫你上山剿匪?」
「是!還請陸將軍出兵相助我鄯州剿匪!」安昱又行了大禮,「只要能奪回他們盜走的糧草,鄯州和魏國的將士便都有救了!」
陸乩野連正眼也再屑於再給安昱,斂了笑容,敗了興致。
「我非鄯州刺史,你所說之事,與我何干?」
「駕車。」
馬夫得令,繞開百姓繼續駕車前行,留安昱挫敗地站在街道上。
馬車內,殷樂漪將方才他們二人的談話從頭到尾都聽了全,也知曉了安昱如今還活著,繼任他父親鄯州刺史的官職,是因為降了魏,她此刻心中五味雜陳得緊。
陸乩野的眸光似有若無的,在殷樂漪面上一掃而過。
她低垂著眸,眉間鬱郁,眼尾那抹流過淚的紅艷分外刺目。
倒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美人含愁圖。
「殷姮。」
殷樂漪抬頭,茫然看他。
「馬車走出已有一里地,他竟還未追上來。」
「誰?」
「自然是你那舊情郎。」陸乩野雙手環肩,露出一幅隔岸觀火,等著瞧她反應的惡劣模樣,「看來,他並未打算救你。」
第8章
止戈「……你能不能帶我去找陸欺。」……
縱使殷樂漪有意不和安昱相認,但安昱只見得殷樂漪一個背影,便呆愣入神。
但陸乩野今日沒被糊弄過去,除了安昱和殷樂漪相繼失態外,還有那李磐在到鄯州第一日便對他提起過,范陽侯世子對芙蕊公主一見傾心,後來害了相思病還險些丟了性命。
眼見被陸乩野看破,殷樂漪便也不再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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